突然寝殿里莫名的陷入了安静当中,能听到的除了烛泪落下的声音,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久久未语。
“皇后的手,总是这么的凉。”俄而。风怀轩往易川夏身旁挪了一挪,握上她的手。暖在掌心里很紧很紧。
“从小就是这般。”易川夏想甩开他的手。却总也挣脱不了。
“在皇后的心里,是不是觉得纳兰贵妃的失踪与朕有关?”风怀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同时大手一带劲。将易川夏整个身子揽进怀里。
易川夏倔强地挣扎,下额一抬,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她还是倔强的。他也还是冷漠的。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是又如何?”易川夏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不管他是知道或是不知道她去了幽兰宫。
“对,纳兰贵妃的失踪是与朕有关。”风怀轩扯起唇弧。似要笑。但始终是僵住了。“在皇后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朕该斩草除根。把她杀了?”
“杀与不杀都无臣妾无关。”易川夏的回答很绝决。
“是,朕是把她杀了。女人在朕的心里根本不算什么。这是不是皇上想要听到的答案?”风怀轩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起来,话语真假难辨。
易川夏的心突然有些发凉,为何他要这般激动。难道她想错了,纳兰芍药的失踪与他无关?
“皇上累了,该歇息了。”于是很快转移了话题。
风怀轩怔了许久,大手突然一松,放弃了对易川夏的束缚,“明早奎城即破,神医门将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他讷讷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啊,一个不留,听起来有些惨忍,但是做为一国之主必须这般,永绝后患。
“这本是应该。”易川夏沉默了一阵,低低一语。
“在皇后的心里,什么是该,什么不该呢?”风怀轩迎上易川夏的眸子,这一回他的眼里竟是多了一些凄凉的。
“没有该与不该,只有做与不做。换作臣妾,也会将奎城叛军全部诛杀。”易川夏的回答很坚决,是的,如果是她,她会这么做的。
做为一国之君,对百姓要仁慈,对敌人绝不能手软,否则国无安,家无宁,最终苦的还是老百姓。
风怀轩闭了闭眸,脸上的僵冷稍稍退了些,“没想到能理解朕的依然是皇后。”
其实对付叛军的手段,易川夏是赞同的,但对付纳兰芍药,她心中有了恻隐之心,也或者说她自私了点,如果有朝一日,他灭了北暮,是不是也要同样的做法,将她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呢?
可笑,为何要计较这些不该计较的问题呢?
“臣妾只是将心比心,从前的臣妾不正是跟皇上一样的吗?”易川夏苦苦一笑,曾经叱咤风云的女帝不正是他身边的女人么,他忘了么?
“其实朕——”风怀轩摇了摇头,摇不走他眼里那很稀少的一丝哀凉,马上就可以铲除他多年来的肉中刺,为何他还没有喜悦的神情?却是愈发的沉重呢,“朕多么希望你只是平民之女。”说着,探上易川夏的脸颊,一遍一遍地抚探,那种温柔出在他的身上,比六月下雪还要稀奇。
“可惜臣妾不是。”易川夏打破了风怀轩那一丝美好的幻想。
“不是,对,不是。”风怀轩冷冷地笑着,“纳兰贵妃若真是死在朕的手中,皇后会觉得朕无情吗?”
他这般问她,无疑就是推翻了他先前赌气所说的已经杀了纳兰芍药,也许那女子还尚在人间,知道她去了哪里的,也许只有眼前的男人知道。
某一刻,她是希望他仁慈的。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易川夏心底暗暗地自嘲着自己的。
“也许她死在皇上的手里,会觉得幸福一些。”没有直接回答风怀轩的问题,纳兰芍药进宫也有多年,一直侍在君侧,若要说对他没有情那是假的,一个女人,尤其是贵族出生的千金小姐,有着很严格的道德观念,夫即是天。
对于风怀轩,她也是一直想要得到那一份难得的情爱的。从她今天冲出来看她的嫉妒眼神就该知道。
纳兰芍药再怎么任性,她也还是爱着这个男人的。
只是这个男人的心早已经飞远了。
易川夏给出的回答叫风怀轩迟疑了许久,深深地凝望着这个女子,脸上的冷漠渐渐地退却了,遥望窗外,深长地吸了一口气,“就当朕是个无情之人。”喃喃地说罢,拉起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夏——”他叫了她的名字。
易川夏微惊,迟疑片刻,还是应下,“嗯?”
“不要离开朕。”风怀轩唇边的热气轻轻地喷洒在易川夏的耳珠上,那是一阵阵的颤动。
“嗯。”突然间,“离开”二字,易川夏说不出口,的的确确,她每时每刻都想着要离开这个牢笼的。
“你若反悔,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朕也会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