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妹妹是读过书的?”易川夏眉头一挑,又问。
“跟着草民这地里刨食儿的人,妹子哪有机会学写字的,都是东家教给妹子的。”肖大海说得颇是得意,“妹子说东家夫人对她好,教她读书写字,她可是满足了。”
“噢。”易川夏的眼神微微一眯,南昭啊南昭,也不是可以小视的,“肖淑妃患病而终,本宫奉帝之命,好好安抚她的家人。你且回去,自会有人把赏赐送到你家。到时候你置些田地房屋好好过日子,这大概也是你那妹子所希望的。”
“谢皇后娘娘,谢谢!”肖大海又是一个劲地磕头,或许对于他来说,妹妹的死换来金银倒也有些值的,出门时有个挂着泪痕却也有喜意。
毕竟分开了这么久,亲情大约也淡化了吧。
只能一声叹息,用肖大海淳朴的话说:这皇宫就是个鬼地方,女娃儿的地狱。
最纯真的人说出最真切的话来。
离了内务所,易川夏没有径直回凤来宫,她要去龙行宫,却见那个好些日子没见过的男人。
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心里有些添堵。
刚走到殿门口,就遇到了出门来的李安。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他总是毕恭毕敬的,说来他算是一个风怀轩身份的贴心人了。
“李公公,不用多礼。”易川夏示意李安起身,视线淡淡往内殿扫去,“皇上近日可好?”
“这个——”李安似有些犹豫,“皇后娘娘若是不来,老奴其实也正要去找皇后娘娘,自回伤城回京以后,皇上就愈是不对劲了,夜夜往晖阁跑,每次回来心情极差。”
“噢?”易川夏心头一紧,莫非雪儿把上次迷晕她的伎俩用在了风怀轩身上?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皇上现在哪里?”
“皇上在批阅奏折,说来这天下真要变色了。”李安一声叹息,继续说道:“春寒时节北方竟是下起了大暴雨,以致淮河绝堤,毁了不少的庄稼房屋,皇上昼夜苦思对策,几乎是茶饭不思,再加之前段时间从那雪儿姑娘处归来,心绪颇低,怕是再这样熬下去,身体垮了,可如何是好?”
没想到数日不关心这朝政上的事情,竟是发生了这般的灾祸。
“李公公莫急,待本宫先去看看。”根据李安所说也不能想象中如今的风怀轩是个什么样子,要看看才知道。
迈步入了大殿,转而入侧殿。
侧殿处有一书案,堆积如山的奏折几首要把某人给彻底掩埋,留下在外面的不过是他头上的一顶明黄冠子。
易川夏缓步走过去,竟是觉得心有些紧,紧得快要跳出来,不过走近了些,倒也平静下来,看清了他那张带着倦意的脸,轮廓分明,精致无比,只是胡茬子长得老深,深沉而幽静的眸子里是满满的血丝,手握金笔,在翻开的奏折上写下一行行字迹。
“皇上该休息了。”不知不觉地抢过他手中的笔。
风怀轩猛得一惊,抬眸而起,若是放在以前,任何人进来,他定是知道的,但今日看他的眼神竟是惊奇还有那么一丝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在他的脸上根本不该出现的,却出现了,虽是稍纵即逝,但却极为深刻地烙进她的心头。
多日不见,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却感觉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可以灼出火花来。
是陌生?是熟悉?还是激动?
“开仓放粮,先安抚难民。恰好乘此机会可将北方贫瘠之地的百姓迁徙富饶之处。有失必有得,这个季节,北方小麦拔苗时,虽毁之,但过了不多久,便可种玉米,很快接上青黄。”
易川夏没有给风怀轩请安,而是拿了刚刚夺过的金笔在手中转悠了两圈,就淮河之乱发了一篇概言。
“与朕甚同。”风怀轩点头,眼中惊喜未散。
这惊,这喜,是对她的到来完全意料之外。
“既然已有解决方案,皇上就不必如此*劳,早些歇息。”易川夏温声相劝,将近数月的不见,他愈显憔悴。
而相见却也这么的平静,彼此的心照不宣。
“皇后是在关心朕?”风怀轩紧盯着易川夏的眼睛,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自然是关心,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妾的北暮可是就要牺牲在铁蹄之下。”
易川夏淡淡一笑,交织的目光稍稍移开,嘴里说得和心里想的是一样的吗?她质问着自己,不想知道答案。
“仅仅如此?”风怀轩眯起眸,想要追究到答案。
“……”
是啊,仅仅如此吗?她又问着自己,心中的答案告诉她,不仅仅如此。
“其实从一开始,你与朕之间就是交易,如今你肯想通,助朕,便不是敌人,相较从前倒也是好很多。”风怀轩无奈地笑笑,那笑是极苦的,叫易川夏听着好是心疼。
“皇上先歇息一会儿。”来之前,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