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川夏前脚刚踏进屋檐,雨就哗哗地落下来。春末夏初的第一场雨,来得及时。来得也猛,还伴着轰隆隆的响雷。
远处的山被雨雾遮掩,远处的草原也被乌云盖住。一切的美好就在这场大雨中消逝了。
人生何偿不是如此?白马过隙,稍纵即逝呢。
他若追上来了。一生相随。他若追不上,就此别离。说过的话,就算说错了。也是算数的。
其实她并非一时兴起,离开需要勇气,也需要契机。天意如此。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莫须强求。
仰天吸了吸鼻翼,不让眼眶里的泪落下。牵马系了绳。
马儿啊马儿。以后你我就要相依为命了。日后赶路就得全靠你了。此时定不了叫你淋了雨。
屋檐足以容得下它,牵它进来。马儿长鸣一声,似是感谢。转身推开虚掩的门。吱呀一声响,极大的尘土味呛入鼻间,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屋里真是很残破了。什么也没什么,除了几堆茅草和几根烂木头。但如今它唯一的好处就是能避风挡雨。
至少此时此刻,这个破旧的茅草屋给了她一丝温暖。
进屋找了一堆干些的茅草,用火折着引燃,幸好从角落里找出几根干柴,引燃了一堆火,还可驱驱寒。
没想到这围河城的雨下起来竟是这么的凉!
烤着火,倚着茅草,全身上下暖和许多,偶尔瞄一眼窗外,乌云黑黑的,一点没有想停下的意思。
这场雨不知要下多久呢?下得太久,对南征可得不利的。也不知他一人独自在草原上会是怎么样,会不会变成落汤鸡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霸君若是被倾盆大雨淋个透湿,定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他的那个样子定也是极好笑的。
“呵呵——”想到这里,易川夏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笑过之后,心突然空空的,好像少了些甚。
“摆脱了我,你竟是如此高兴?”突然一个冷鸷的声音传来,完全出乎易川夏的意料之外,她几乎是惊坐而起,赶紧朝门口望去,一条颀影的身影飘过来,从头到脚根本没有一处是干的,头发是散着的,被雨水冲刷贴在脸上,衣裳也是如此,哗哗地滴着水,一会儿功夫就把地上打湿一大片。
“哈哈——”易川夏醒神过来的第一反应竟是大笑,捂着肚子笑,笑得前俯后仰。
他变成落汤鸡的模样真的很好笑,不可一世的君王也有“虎落平阳”的一天。
风怀轩冷冷瞥了一眼易川夏,并不理会,而是径直走向前来,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拧干了,然后一件一件地开始脱下。
“你干什么?”易川夏这才止了笑,正襟坐好。
“衣服湿成这样,自然是烤干。”风怀轩自顾地拾了散落在茅草堆旁的木头,支成架子,把衣裳一件一件地脱下来,晾上去,倒是毫不避讳有个女人在这里。
“你没看到这里有人吗?”他脱衣,她很配合地把脸别到一旁,有些气,有些恼,“堂堂一国之君,也不知羞!”
比起易川夏的拘谨,风怀轩倒是显得大度许多,脱下湿衣,好像很“识趣”地在她对面的地方坐下,眼神盯着这个害羞的小女子,偶尔的嘴角还会勾起一抹笑,那笑可诡得很,“没听说过丈夫在妻子面前更衣还要讲究羞耻的!”
“你——”易川夏一转脸过来,几乎是理直气壮地还了一句,“懒得跟你说!”此回是把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放在从前,她倒一点不拘礼观赏这等还算挺好的身材,只是如今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赶紧把脸别开。
“又不是没看过,不用如此做作!”风怀轩真是大方的可以,来一句差点叫易川夏喷饭的话。
易川夏这回当真是赌了气,转脸过来,很是认真地将风怀轩从头到脚“温习”了一遍,“是,看过又怎么样了!”
“觉得如何?”风怀轩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枝子,把火堆拨得更旺了些。
“不怎么样!”易川夏气恨恨地回了一句。
“呵——”风怀轩没有抬头,只是呵笑了一声。
茅草屋里突然就这样安静了。
他没再多说,她也没再多说。
他闭目养神。
她拾了木枝子玩火来着,实在无聊。
终于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干了,他一件一件地穿好,束衣结带,每个环节都很讲究,不愧是贵族子弟,教养还是极好的。
易川夏都看在眼里,暗暗吐了一口气,什么时候竟觉得他教养好了?念一转,等等,刚才只顾着惊讶,这马儿速度这般的快,他是如何地追上来的?
“过来,帮忙一下。”风怀轩穿好衣裳,开始弄那散开的头发,话说他的头发是极好的,油油亮亮,黑成墨子,怪不得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是命中注定的。
“我为何要帮你?”易川夏睨了一眼过去,继续低头玩火,继续思量他是如何追上她的。
“你可是说过,我若追上你,你便一生相随。”风怀轩一脸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