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阿舒情路究竟坎不坎坷,姜湄不太知道,但是她知道,喻文定是个贼心不死的。
姜湄才在禾阿舒的屋子里呆了一小会儿,已经不知听到青苗提起多少次喻文公子了,看来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这喻文也颇有手段,来了不过几日便将禾府上下的心笼络到了他那儿,这不,连道别都别出心裁。
姜湄飘在半空中,看着底下的喻文同禾阿舒讲话。
喻文是来同禾阿舒道别的,说是已经找到了亲人,明日便要离开禾府了,离别前想再同禾阿舒说会儿话,便邀她到花园里赏花。
姜湄觉得这个时候她不便打扰,于是找了个借口溜走,刚出禾府门,便隐去身形,从半空中飘了进来。
等她来的时候,禾阿舒已经和喻文坐到了莲花池旁的亭子里。
清风起,波澜现。
姜湄找了棵离亭子不远不近的树,坐到枝头看热闹。
“阿舒姑娘,我明日就要走了,此番前来是同姑娘道别的。”
禾阿舒怔了怔,“这么快,不多住些日子吗?”
“不了。”许是禾阿舒的急切和担忧全都表现在脸上,喻文掩饰不住的开心,“这些日子已是叨扰姑娘,若再住下去,喻某也会有所不安。”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
姜湄轻笑一声,这个喻文总是让她觉得奇怪。
许是知道自己挽留不了喻文,禾阿舒明显失落了不少,“那喻文公子凡事小心。”
喻文笑了笑,“阿舒姑娘不必担心,我那亲人住得离禾府不远,想来也是可以时常来见姑娘。”
许是知道自己此话不妥,喻文立马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能够时常来同姑娘讨教一番诗词。”
饶是他再怎么改,禾阿舒仍旧羞红了脸,天真的少女总是会因为他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弄得心神失守。
更何况是禾阿舒这般,从不曾经历风雨,尚且看不透人心的姑娘。
清风一吹,将少女的青丝撩起缕缕,黑发映着绯红,无端生出几分风情。
喻文一时看愣了,双眼失神,又好像的视线都装满了禾阿舒,他喃喃自语道:“阿舒,你真好看。”
而后,禾阿舒脸色愈加绯红了。
真有意思。
姜湄坐在枝头,看底下的禾阿舒娇羞不已,又见喻文一副失神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个喻文,说他是正经人,他又偏偏时不时会说两句情话,哄得禾阿舒摸不着南北。说他是个浪荡子,他平日里又是最彬彬有礼不过。
也不知他是真的喜欢禾阿舒,还是…
亭子里,天真貌美的少女,正直风流的青年,还在羞羞怯怯地说话,姜湄却是不想再听了,起身往姜府的方向飘去。
喻文的手段厉害,禾阿舒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若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只是…
姜湄神色有些凝重。
今日的禾阿舒着实有些不同,她眉宇间黑气缭绕,俨然是被什么缠上了,细看之下,却又分辨不出是哪路东西。
竟然有东西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
——
桃花姜湄自是赏过不少,桃花会她却没参加几次,她这些年要地府呆着,要不就是在捉鬼的路上,这等好玩的事倒是真的还没有过。
姑苏城外有一山,山中桃花历来开得艳丽,因此每每到了桃花盛开的时候,姑苏城里的公子小姐们便会相邀着一同去山中赏花。
一是大家同去,有个照应;二是暗中相会,有个掩护。
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
此处的桃花果然艳丽,遥遥望去好似飞落一片红霞,衣着光鲜华丽的公子小姐们来来往往,时不时相视一笑,颇有几分趣意。
禾阿舒带着姜湄往上走,一路上倒是引人注目得很,有人窃窃私语,自然也有人敢上前问一问。
过来的赫然是个公子哥,一袭青衫,发冠高束,面容颇为俊俏,嘴角含笑,饶是姜湄见了也不得不夸一句。
少年郎目若星辰,意气风发。
只是这少年郎一开口,便气得禾阿舒火冒三丈,“小黑球,你也来了?”
小黑球?
姜湄差点没笑出声来,她是没看出禾阿舒哪里黑了,怎么得了个这种称呼。
禾阿舒脸一下就红了,又气又急道,“你这真是烦透了,我不是什么小黑球。”
那少年郎也不恼,兀自笑了起来,“是吗?你小时候可黑了,你不记得了?”他看向禾阿舒,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你不记得我还记得。”
旧相识?
姜湄转过头去看禾阿舒,却见她脸色红得不行,只是这次却不是羞红,而是气红了的。
这还是姜湄第一次看见禾阿舒这般模样,大抵是从小教养,又本性温柔,禾阿舒好像从未曾同人红过脸,也鲜少看她动怒,不似平日里的温和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