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有好戏看了!
姜湄往后又退了一步,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一行人。
只见喻文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先是朝一旁的姜湄笑了笑,而后向着禾阿舒作揖道,“没想到阿舒姑娘今日也来了。”
姜湄神情似笑非笑,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明知今日姑苏城的公子小姐们都要出门赏花,来这儿不就是找禾阿舒的吗?
禾阿舒脸色微红,“喻文公子。”
许是喻文的目光太过炽热,又或许是周遭桃花太过艳丽,禾阿舒不自觉微微红了脸,连带着神情也温柔了许多。
这又像是那个大家闺秀禾阿舒了。
“这便是喻文公子吧。”齐朗上前一步,露出笑来,大大方方作揖道,“早就听阿舒提起过你,当日谢谢喻文兄救了阿舒,改日齐某定在食楼设宴好好款待喻公子。”
喻文轻笑一声,“齐公子说笑了,本就是举手之劳,只要阿舒姑娘平安就好。”
说着,他看向禾阿舒,神色温柔,眼底含笑,像是周遭的人都不存在,满心满眼只有她。
齐朗神色微变,上前一步挡住。
姜湄默默勾了勾嘴角,这种戏码她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了。
只见二人对视一眼,明明都是彬彬有礼浅笑着,笑意却半分未达眼底,背后暗潮汹涌。
不只是女人的直觉准,有时候男人看人的直觉更准。只一眼,齐朗大概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又或者从头到尾,他是真的将禾阿舒视自己的。
这不是好兆头。
姜湄上前扯了扯禾阿舒的衣袖,“走吧阿舒,前面好像更好看。”
禾阿舒向来是个温柔的性子,喻文来了,姜湄在一旁,她也不可能再同齐朗争吵,只冲着齐朗轻哼一声,又朝喻文笑了笑,转身便拉着姜湄往山里走。
她一走,剩下的二人相视一笑,也落后几步跟着她往里走,这场景颇有几分意思。
风一扬,裹起花瓣无数。
姜湄看了眼立在桃林深处的桃花妖,没搭理他使的小手段,转过头同禾阿舒说话,“那个齐朗是阿舒的旧相识,怎么以前没见过?”
禾阿舒摘了朵桃花在手心里转悠,“我和他从小便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及冠以后他便时常去游学,前两天才回来。我还记得他小的时候没那么高,也不知道这几年在外面吃了什么,一下就窜起来了。”
陷入回忆的少女,嘴角微扬,神色也柔和。
“小时候我长得黑,便得了他一个小黑球的称,那时候我年级小也意,因为每每只有他来禾府才能带着我满姑苏城的瞎跑,今日去放风筝,明日又去游湖,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他能让我那般疯。”
姑苏城的大家闺秀,虽是锦衣玉食、父母宠爱,可仍旧有不得已。要学琴棋书画,要会绣花管家,更要学会在众人面前装作温柔贤淑的模样。
谁都知道姑苏首富禾家只有一个千金女儿,谁都盯着这个女儿看,谁都想看禾府的笑话,若是她出一丝差错,便能叫世人说上半年。
人言可畏,年少的禾阿舒便懂。
所以她温柔可亲、贤惠淑女,渐渐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模样,她活在别人的眼里,活在别人的话里。
只有一个人…
只有他不同。
禾阿舒将桃花轻轻松开,任风吹起花朵落在地上,“你知道吗,阿湄?那个时候的我被齐朗带着,想怎么疯就怎么疯,父母心疼我,便由着我们,外面的人有他挡着,只会说我们感情好。”
她的声音里满是眷念,眷念着那段时光,也眷念那个时候的自己。
姜湄偏头盯着禾阿舒看。
桃花纷飞,落在她的青丝间,黑发红花,艳丽得不可方物。
姜湄一直以为姑苏城的禾阿舒就像琵琶妖口中说的那样,温柔可亲又行事滴水不漏,可这世上哪有人对事人都温柔以待的?
是人,都有脾气。
只是作为禾府的大小姐,即便禾阿舒再受父母宠爱,也不得不担负起肩上的责任,她得温柔贤淑,得让人抓不住错处。
世人大多不能活得肆意妄为,即便是禾阿舒也不能。
温柔?
那是张厚厚的面具,扣在禾阿舒的脸上,一扣便是多年,久得有时候她自己都忘了。
而能摘掉这个面具禾阿舒懈怠一阵的,大抵也只有齐朗了,也正是因此禾阿舒在齐朗面前才越发不愿掩饰,越发娇纵。怼人,争吵,犹如还未长大的小孩,享受着最后一点肆意。
齐朗潇洒肆意、意气风发,他就像遥不可及却又灿烂耀眼的星星,活成了禾阿舒想活的模样,也曾带着禾阿舒活了她想活的模样。
于是,与寻常的青梅竹马不同,齐朗同禾阿舒虽喜欢斗嘴争吵,可齐朗之于禾阿舒更像是漫天阴沉中唯一的光亮。
只是这傻丫头…
估计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心思。
姜湄自是看破不说破,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