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曼秋在心中暗暗问了一句,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赫连山”三个字的意义。那不就是她尚未见过面的父亲吗?
“我父亲阵亡了?”
“是,将军的遗体已经送回来,将军阵亡的消息。如今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被严密封锁。小姐。如今只有请小姐拿主意了。”
赫连曼秋蓦然清醒过来。明白了如今局势到了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军州能以几万余人,对抗不下二十万大军。坚守了半个月有余,便是因为军州有赫连山。
赫连山阵亡的消息一旦传出,军州会立即失守。
“何时的事情?”
她睁开眼睛。眸子中寒光一闪。并未显露出悲痛,从心理而言,她并未把赫连山当做自己的父亲。素未谋面。对赫连山的死虽然心中惋惜。但是却并无悲伤之情。
“将军的遗体。刚刚送了回来,如今就在停在将军的房间中。”
“小姐。您别动,身上的伤刚刚包扎好。不可轻易移动。”
“嗯,此时军州各城门如何?战事可还在进行吗?”
陈宇阳过来抱拳道:“小姐,如今已经停战了。攻城的各方损失惨重,因此停止了攻城。”
“没有时间了。”
她莫名地说了一句,望着窗棂,何意和陈宇阳从赫连曼秋的脸上和神色中,没有看到一点悲伤和慌乱,甚至连一丝的惊讶也没有。
他们不知道赫连曼秋不是以前的赫连曼秋,早已经知道赫连山阵亡。
二人面面相觑,心中升起诡异的感觉,听到父亲惨死,小姐为何毫无悲伤之情?
“小姐请节哀,如今我等只能来和小姐商议此事,还要请小姐尽早拿出主意来。将军的死,恐怕隐瞒不了多久。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便会军心涣散,军州也保不住了。何去何从,该如何行事,小姐请节哀仔细想想。”
“我早已经想好了,如今之计,唯有先将父亲阵亡的消息压下去,不得泄露拖延时间再找机会,或许可以归降。”
她已经想过太多次,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如今军州是孤城一座,他们乃是孤兵作战,军州早晚是保不住的。
“归降恐怕很难,皇上有旨意,军中凡有职位者,皆以叛逆罪诛灭九族,余者所有军卒,连同全家流放终身做苦役。唯有普通的士卒方能活命,但是如果落到律王的手中,恐怕也不能得活命。”
“律王心黑手辣,刻薄寡恩,反复无常不可跟随。”
赫连曼秋淡淡地说了一句,她并不知道律王的为人如何,但是从赫连曼秋的记忆中,还有陈宇阳刚才的语气中,可以猜测到一些。
“是,律王一向心狠手辣,暗中还和鲜卑私通,如今鲜卑蛮子便是律王暗中引来的。即便是归降,恐怕小姐和诸位将领以及家眷,也无法脱罪。”
“甘予玄此人如何?”
何意深深地看了赫连曼秋一眼,低声道:“靖边大将军,擎天侯甘予玄,手握雄兵二十万,少年成名,乃是我大衡第一名将。此人多谋善断,杀伐果断,近年来拥兵自重,即便是朝廷也多有忌惮。”
“既是如此,便向甘予玄请降吧。”
“只恐甘将军不允。”
“军州谁不想得?何况军州还有上万将士,乃是熊罴之师,收之乃是极大的助力。父亲已经战死,如此甘予玄也可以向朝廷交代,以他的权势和军功,想必朝廷也会给他一些颜面,不会为难。”
“有皇上的旨意,若是我等归降其一甘将军未必俯允,其二,归降后众将以及家眷,该如何处置?”
“我写封信,派人亲自送到甘予玄的手中,看他是何意。我想,甘予玄或许已经到军州了,此信定要送到甘予玄的手中,带回他的意愿。”
“小姐……”
陈宇阳疑惑地盯着赫连曼秋,他想问她,为何不悲伤,也不提出去看父亲的遗体,却是先想这些事情。
只是想到如此问,未免多有失礼之处,且有失言之嫌,便不好再问出口。心中却是疑虑重重,诸多纷杂念头和犹疑在此时也只能按捺了下来,毕竟先处理好军州的大事,才能谈及其他。
赫连曼秋闭目沉思片刻,命人将军事地图送了过来,她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即便是决定向甘予玄归降,也不可轻易去归降。
毕竟这个时代乃是皇权至上,皇上的旨意无人敢轻易违背,甘予玄这样的人,绝不会为了一个军州,为了赫连山就肯纳降,违逆圣意。
只有能打动甘予玄的心,才能令甘予玄肯尽心费力,在皇上面前保存军州所有将士和家属的命,也只有上将军甘予玄,才有如此的能力和威慑力。
“若是甘予玄肯纳降,他可能保住军州将士和家属无忧?”
“小姐,若是上将军肯,皇上定然不会驳回上将军所请,必然会给上将军一个恩典和面子。”
“此事当召集众将商议,以便做出决定。”
“正是,末将立即召集众将,小姐,该召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