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给柳絮打了个电话，说要晚点回家，约好的健身不能去了，她要散散步散散心。

她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傍晚的昏暗遮住了一半的天空，另一半被灯光撑起来。嘈杂的车来车往的声音，大街小巷里放着的音响声充斥着耳朵。正在这时家里打来了电话，嫂子周美惠泣不成声，“你哥出车祸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医生说要截肢才能保命，妈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现在家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连你哥住院的护理费都凑不齐，小艾……”

“嫂子，你这玩笑开大了，小心我哥发飙，早上他还跟我通电话呢。”林小艾觉得平时刁蛮任性的嫂子又想从她这儿骗钱呢。

“小艾……”周美惠已经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是剧烈抽泣的声音。

原来是哥哥在朋友家经不住劝喝了点酒，酒后驾车，没注意拐角处驶来的卡车，两车相撞了。

林小艾只觉得天旋地转，哥哥林大刚早早结婚，有一个五岁的孩子，做着小本生意，在老家的县城还算不错。哥哥倒下，意味着家的坍塌。她有点重心不稳，差点瘫在地上。

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坚强，家里的老人小孩都需要她支撑，于是她忍着哽咽说：“嫂子，需要多少，我来想办法。”

“十万块。”

林小艾查了自己的银行卡也只有三万块钱，有一万块钱还在基金里套着。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柳絮见了说：“散心散好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怨恨郁闷，有空把汤喝了吧，美容。”

林小艾心情很沉重，难过反复在心里打转，她擦了一下眼睛，给自己两秒钟冷静的时间，突然抓住柳絮的手说：“我哥住院了，需要十万块钱。”然后眼泪就扑簌扑簌流了下来，有点天塌了，还得自己顶着的感觉。

柳絮说：“小艾，你知道我妈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花了不少钱，我这能拿出两万块钱。”

萱萱说：“小艾，我爸妈刚在五环给我按揭了一套房子，钱都交首付了，我还有一万块钱，先给你，我再想办法。”

林小艾想世界上有那么多钱，可惜，一分钱也握不到自己手上。

柳絮突然想到聂伟，在林小艾的世界里，这个曾经的丈夫还是有点资本的，尽管已经分开了，但这种情况伸出援助之手还是应该的，于是说：“要不，你去找找聂伟。他三番两次地出现在你面前，话里话外都是醋意，我看对你还有意思，几万块钱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再说，离婚的时候你净身出户，他还不得补偿你的青春折旧费？至少夫妻财产得分你一半。”

萱萱说：“我看行。”

走投无路可以让人犯罪，也可以让人迷失，林小艾不想再投进聂伟的怀抱，更不想和过去有任何瓜葛，一个没有原则的男人她是不想留恋的。

“嫂子，我先把六万块钱汇给你，其他的我来想办法，你在家照顾好我哥、浩浩和爸妈。”

林大刚的生意停了，林父又重*旧业开起长途车送货，林母和周美惠照顾着林大刚和浩浩。林小艾特别想回家，又不敢告诉家人她被辞退了，万分沮丧。

“林小艾，你可以找聂伟，离婚的时候他曾承诺给你十万块钱，当时你骄傲地甩了甩手，谁知今天就能用上了。钱啊，白花花的人民币，低个头，拿回来。谁不为五斗米折腰？”

挣扎着，这些声音在她思想里争斗，她理智地认为自己应当和过去撇清关系，这是做一个好女人的原则，纠缠不清和藕断丝连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然而林大刚在医院里昏迷的情形一直出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哥哥疼爱的小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需要她强大起来，用信念支撑曾经保护她的人。

“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老地方见。”

林小艾再次见到聂伟的时候，聂伟明显比较激动，刚坐下便说：“前些日子见面，有些话可能我说重了。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其实我一直很在乎你，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就会无名发火。”

“我想借四万块钱，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打欠条。”

“怎么突然间这么生分了？记得结婚的时候，两家人一起吃饭挺热闹的。”

“聂伟，我不想怀念过去了。如果你能帮我，我很感谢；如果不能，我也没有怨言，毕竟我们分开了，我不该一见面就提钱。”

“小艾，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个有计划的人，连股票这么冒险的投资你都不肯，这些年总也有点积蓄吧？”

“算了，外国媳妇也管财政吧，我找其他人想想办法。”

“是不是男朋友不给钱花？你知道我还很在乎你，你也在乎我，我们何必这么折磨彼此？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只是为了工作，离婚的时候我就说明白了，你还是我最爱的女人。”聂伟伸手过去握住林小艾的手，林小艾抽回手，站起来，对聂伟说：“以前的事我忘了，现在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今天就当是我冒犯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