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我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严绍康没有说过多的话,已经不像以前会说“放心,有我在”,还会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不用怕。感情和年纪一样容易老,老到你想不起来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们一时间沉默,谁也不知道再聊些什么了。都是孽缘,一错错到今天。
柳母想说她后悔那时的任性,不应该不给他空间,造成今日的局面。可是说出来又能怎样,时间回不去了,他们都已无能为力。
夏海棠谄媚地对柳絮说:“过得好吗?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到底是一家人。”
“一家人?”柳絮冷笑,“有一家人二十九年不见面的吗?生老病死不管不问的吗?别假惺惺了,你夺走我爸那会儿,没想到一家人吧?今天是来给下马威还是看笑话来了?真让你失望了,我们都很好,什么也不缺。”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这么钻牛角尖啊?跟你妈真是一个模子。”
一个脆亮的耳光落下,柳絮怒气冲冲地指着夏海棠说:“你说谁呢,我妈是你随便说的吗?”她不允许任何人说母亲的任何不好,尤其是夏海棠,她恨这个夺走她们一切的女人。
夏海棠也不甘示弱,动起手来,一时医院特别热闹,医院的护士嚷着“安静点,这里是医院”,可是没人停下。严绍康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喝止了这场战争。
严绍康拉开夏海棠,用安慰的语气说:“她还是个孩子,你也不用跟她较真。”没有埋怨和谴责,听了这话柳絮将这个挂名的父亲彻底钉死在心中的十字架上了。他已经属于别人了,和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还有自己都毫无瓜葛。同时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一定要勇敢地抢过来,不然只能悲惨地活下去”。严绍康又笑呵呵地向她道歉说:“都是误会,你妈还在里面呢,让她听见不好。”
柳絮痛恨这样的女人,妖精。如果婚姻注定是柴米油盐,她就要做粉红女郎。
再一次想起陈一凡,她无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手,下了个决定。
“絮,这是爸给你的十万块钱,你妈生病需要,你也给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严绍康跟夏海棠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补偿十万块钱,一个女孩子在社会上打拼不容易,到底是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十万块钱?补偿心里的亏欠吗?我随便找个男人也能给个十万八万的,这些钱你留着养老吧。”柳絮爱钱,但是宁死也不想要这个男人的钱。
“絮,爸知道亏欠你太多,其实这些年我很想见你们母女,但是你妈太倔了,我找过她几次,她都不肯让我们见面。”
“我妈应该感谢你的抛弃,让她知道了什么是始乱终弃,糟糠之妻是什么下场,也教会我怎么看男人。”没有父亲的痛楚和内心的痛恨纠结着她,她无法原谅这个陌生的却给了她生命的男人。
“绍康,我们走吧,改天再来。”夏海棠把严绍康拉走了。柳絮其实希望严绍康能态度再软一点,再对她们好一些,在这个地方再待久一点,只是他被那个女人拉走了,而且没有反抗。于是她更恨他,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倾塌。
柳絮走到病房,看到母亲身上扎着针,手有些浮肿。原来刚才柳母见严绍康的时候有些激动,针头移动了,手肿了个包。
“絮,别跟你爸生气,都过去了,怎么说他也是你爸,而且他答应我照顾你的。”
“妈,我不用任何人照顾。”
“妈最不放心你了,马上都三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我怎么能放心?”柳悦红遗憾的是不能看到女儿出嫁,每次想到这个都后悔给女儿造成了影响。不幸的婚姻对孩子心灵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从小没有父亲的柳絮,对生活坚强,对男人厌恶。
“我会找到的,您就放心吧。我这么漂亮还怕没人要啊?”柳絮看到母亲欲言又止,这个相依为命的亲人已经老了,不是那个教育她要坚强,要靠自己,不要哭的母亲了,而是老到可以妥协的迟暮女人了。
结婚,一是情投意合,二是年龄到了,三是冲喜。柳絮是后两者的结合,可是对象呢?她还是死盯着一个人。
陈一凡几日没接到柳絮的电话,不知道她要选择忘记还是要什么结果。这几日他越来越无法面对小艾天真的脸,那一汪清澈的湖水是怎么也照不到他心底的淤泥。电话总是不期而至,柳絮要见他。
“你娶我吧,我必须和你结婚。”这是柳絮见面的第一句话,再也没有海藻般的头发随意地拨弄,再也不见温柔的轻言细语,更没有有意无意地露出香肩,单刀直入。怪不得说女人的脸比天气还恐怖,一会儿冰雹一会儿大风沙。
“开任何条件都可以,就是结婚不行。”陈一凡真想用钱解决一切,但是对小艾的闺密,一个单亲家庭的女人,被父亲抛弃的孩子,他却开不了口。
“我妈想在临走前把我嫁出去,我的*给的是你,我只能嫁给你。”
陈一凡又想起那恐怖的鲜血,像花朵一样绽放,却沾满了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