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千泽大概是这辈子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或许是就算有,那也是针对某些人。至少从他在马上很快就适应马背后多了一个女人这件事上看,是这样。
骑了两圈马。他和阎少清回到了宋安喜和罗颂身边。阎少清跟着下了马。
纪千泽对宋安喜说:“我基本上没问题了,不知道你怎么样。”
宋安喜有意无意瞄了阎少清一眼,后者似乎没有看她的意思。眼睛正放在别处。宋安喜笑,“你应该听听罗师傅怎么评价的我。我说我不行那是谦虚。虽然是万万比不上阎小姐的。但是跟你比的话,那是绝无问题。”
“行啊,咱比比?”纪千泽兴致来了。笑着问道。
和初学者纪千泽比,宋安喜自然不怕,点头答应了。阎少清和罗颂两人当然是做裁判和观众。
罗颂给纪千泽检查马匹和马具的情况。阎少清则是在为宋安喜检查。看见阎少清那个热心的样子。宋安喜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么事儿都是往坏了的地方去考虑,好像对阎少清不太公平。于是诚恳的说:“阎小姐。多谢你了。”
“安喜姐姐可不能这样说。小妹做的都是小事。安喜姐姐不必在意。”阎少清露出一个让人看着舒服的笑容。那温婉的模样,真真让人喜欢得很。
一切准备妥当。两匹马在同一起跑线上“各就各位”。
汀兰听从宋安喜吩咐。拿着一方锦帕站在起跑线一端,用力一挥。大声喊道:“开始!”
随着这一声令下,两匹马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几乎同时冲了出去。马蹄奔踏沿着看似宽广的草原疾速前进,纵马肆跃间。人与马的交影瞬间变成了流线一样的存在。让留在原地观看比赛的罗颂等人惊呼不已。
两匹是同样素质的马却被不同的人骑在身上,都是初学者,都不熟悉这片马背上的草场,高下之分却并非经过多长时间才出现,而是仅仅几个眨眼间就胜负已定。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宋安喜获胜。至少,不至于这么快获胜。就连宋安喜自己也没有想到。
当她夹着马腹,自然而然的挥动手中的马鞭,催促马儿加速时,那种怒马疾驰于风中的感觉陡然让她感到莫名的惊讶和赞叹!就仿佛是如鱼得水,如鹰腾空般的感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片天地是如此的让她觉得熟悉而安心。
血撞得她的耳膜轰轰直响,风刮得她的脸颊生疼不堪,可是那种恣意和自如的滋味,让她完全没有去理会那些旁观的多余的知觉。
太美妙了!这仿佛是无师自通的技能,身体本身所拥有的技巧,她知道该如何做能做到做好。她天生就知道这样!
“砰咚!”
就好像要打断宋安喜自得其乐的美梦继续进行一样,仿佛是要将整个世界毁灭的巨响在那一刻贯穿了宋安喜的耳朵。
下一个瞬间,伴随着铺天盖地的黑暗的视觉效果,临昏迷前的那一刹那,宋安喜只觉得身体似乎被折成了两段一样。接着,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了。
“……左腰一侧受损,有三块大小各异的碎骨嵌了进去;左膝盖上的软骨有严重挫伤的症状;左小腿的胫骨骨折。其余没有大碍。”
“根据调查,夫人所骑的那匹马在跑动之前服下了一帖会引起发狂的药,在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药效发作起来的速度也会加快,当到达了夫人今天骑马时的极速时,就会彻底癫狂。这应该就是夫人所骑的马匹发疯,将夫人摔下马来的原因。”
“为夫人检查马匹的是阎少清小姐。侍女已经在阎小姐衣服中找到了残存的药末,虽然不多,但是因为药很难消去痕迹,气味残留比较重,所以可以算是确凿证据。”
“阎小姐现已被关在水牢中,等候堡主您发落。”
“纪千泽,麻烦你一件事。”面无表情的袁朗面向刚刚为宋安喜检查过身体后的纪千泽,说道。
这是个并不需要纪千泽回答的请求。
“明天早上,带上阎少清,沿着路线去找到阎少安,把她妹妹交给她。我会给你指派十六骑士作为护卫。把人送到你即刻回来。”
纪千泽默然点头,转身出去。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药熬好。虽然恩国的死亡率一直很低,多严重的外伤都能够被他一剂苦药折腾救过来,但即便是知道他的本事的袁朗,今天也是过于冷静了。以他对袁朗的了解,那并不是真正的冷静。如果袁朗刚才没有说出那个貌似请求,其实是命令的要求,那个罪魁祸首大抵是要被袁朗千刀万剐的。
袁朗心软了吗?
他不觉得。反倒是让他觉得,袁朗变得更加可怕了。但他却实在说不出原因在哪里。
“罗颂,今日之事,有一半责任是在你身上。自你随我征战沙场十三年,杀敌不止数百人,一直以来谨慎小心,做事一丝不苟。为什么今天会犯下这种错误?”
罗颂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袁朗看着罗颂,冰冷的神情让他整个人都没有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