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缺衣少鞋、无甲无盔的明军接到了命令,立刻用能找到的一切来武装自己。
削尖的木矛、结实的棍棒,甚至还有些别出心裁的,在棍棒上绑上了石块,充当石斧、石锤,不看衣冠的话非得以为是回归石器时代了。不过对他们而言,手上有了家伙,就能安心一些,至于好不好用、好不好看什么的,也没那个条件挑挑拣拣的了。
有了吃饱饭的希望,这些溃兵很快就被罗蕴章以及仅存的那些军官组织起来。探马虽然没有马,但是经验尚在,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镇子。大军齐出,不过没有本地的乡民作为地头蛇的反应自是更快,明军抵近镇子时镇上的士绅富户们已经组织起了防山贼的乡勇,严阵以待。
“本官是大明兵部尚书翰林院侍讲学士张煌言。”
张煌言在镇外高喊,镇子里的士绅富户和族长们遥遥望去,将信将疑,很快就都将目光投诸在为首的那个缙绅的脸上。
“看样子,应该是真的。”
话一出口,这些士绅富户和族长们登时色变。今天一早县里面就来人,意思就是现在池州府又不姓明了,改回去姓清了,让各处的士绅富户和各族的族长们看着,若是碰上明军残部,就将他们锁拿到县里面,重重有赏。
十来年前,这杨田镇姓明,而且还是姓了两百多年,后来鞑子来了,迫不得已改姓了清。前些时日,各处的士绅串联反正,池州的官吏绿营在兵威和檄文的刚柔相济之下也决定痛改前非,可是等明军兵败南京的消息传来,登时就又改回来了。
“这该当然如何是好啊!”
从心里说,衣冠文明的感召存在,他们个人上还是心向大明的。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帮了明军,就势必将承受满清官府和绿营的惩罚。两难的处境一旦出现,选择就成了必然。
“要不给点粮食让他们赶快走吧。”
“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张尚书的人品还是值得信任的,没听过四分银子斩一士卒的事情吗?”
“那又能如何,你能保证这消息不会走漏出去?”
“……”
张煌言在镇外喊了好半天,镇子里却全无反应,那些乡勇们更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迟疑是一种态度,时间越是推移,张煌言就越是感到冰冷,哪怕如今已经入夏,但外界的酷热却还是敌不过发自内心的寒冷。
“大司马,不行冲进去吧,军无粮则散啊。”
“不行!”张煌言转过头向罗蕴章低声怒喝道:“咱们是王师,不是鞑子,也不是贼寇!”
仿佛是在冥冥之中有谁听到了张煌言的话语,镇门那边一众士绅富户和各家的族长越众而出,径直的走过来相迎。
“还请张尚书恕我等老眼昏花,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商量妥了。
张煌言如是想,但并不以为意,如今的形势对他们实在不利,这些乡绅在乡间有威望不假,但也都有着大批的族人和家眷需要考虑,顾虑多了,难免会犹豫一二,但只要他们还能相迎,就说明他这段时间的苦心没有白费。
“人之常情。”
明军并没有入镇,甚至就连罗蕴章也没有进去,不过镇上还是做了不少的饭菜款待明军,张煌言以及那十来个充当护卫猛士更是被郑而重之的请了进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煌言便向他们提出了襄赞一些军需的要求。
“张尚书请放心,我等绝不会坐视王师受困于饥寒。”
一个回答,其他的也是在旁附和,张煌言放下了些心便举杯向众人敬酒,以表示谢意。不过他也没有在镇子里过夜,晚上还是回到了镇外的简易营寨里居住。
到了第二天一早,镇上准备的粮草送到营寨前,张煌言谢过后便带着这支溃兵离开了镇子,向南行进,前往如今比较安全的徽州府。
张煌言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目送张煌言一行离开,众人对视了一眼,便回到了往日共议的所在。
“人已经派出去了吗?”
“已经出发了。”
“那就好,追的上追不上就是他们的事了,咱们已经把本分尽了,说什么也怨不得咱们身上。”
“这事情……”
听到了这份犹豫,那个为首的缙绅厉声喝道:“事情已经做下了,难道你还想反悔不成?”
“不,在下绝无此意。”那个乡绅咽了口唾沫,继而说道:“只是现如今,延平藩兵败,可是会稽藩却势头正盛。日后让那个杀神知道了,咱们怕是落不了好的。”
“呵呵,咱们先管眼下吧,到时候不行就说是被那个外乡人出卖的,与咱们无关。况且,老夫听说会稽藩与延平藩、李经略他们不和,才有了这一次延平藩的大举北上,没准张尚书死在池州他才高兴呢。”
………………
明军人数不少,而且是见过阵仗,受过专门训练的,战斗力自然远超于那些乡勇,哪怕武器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