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北伐,北方征用民夫只负责在该省搬用和运输物资、协助修筑堡寨等工作,大军自有备补兵编练而成的专业辅兵队随行,这些备补兵都是经过当地都督府训练过的,有着一定程度的战斗能力,不至如普通民夫那般。
有了这个保证,尤其是第一天的工钱正常发放,民夫的工作热情大增。能在这兵荒马乱的战争期间得到一份工作,养活家人,终究是一件好事,中国更是从来不缺勤劳聪明的百姓,待到数日后,青年近卫师护卫陈文抵达此城之时,城里城外已经满是四里八乡前来兜售各种农产品的老百姓了,而那些民夫也在码头、仓库、军营、堡寨以及官道和运河之上操劳。
青年近卫师一路赶来,全程都是坐在船上,由纤夫拉着在运河上向北进发。坐在船上,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船舱里待命,丁俊杰他们这些士卒与其他各队一样,只有少数时间才能登上甲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抵达清水县,青年近卫师下船,接下来的路程要开始步行前进,运河的运力要更多的向物资方面倾泻,毕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如此规模的大战,物资钱粮实在难以计数。
下了船,他们便以队为单位向城西的大营走去。码头之上,早已为明军和官府征募的民夫占据,不过只要离开了军管的界限,便是本地百姓的地盘了。
一筐筐的青菜、一篓篓的鸡蛋、至于那些粗糙的手工艺制品,诸如荷包、木雕之类更是比比皆是。更有甚者,还有几个和尚道士在兜售开过光的平安符,并且一口咬定,只要带着他们的平安符,就一定能够得到佛祖或是老君的庇佑,鞑子的箭矢、子弹都要绕着走,说得那叫一个邪乎。
对于这等,巡逻的军法官和监军官们是不会理会的,但若是有什么勾搭将士入教、什么信无生老母就能得弥勒佛庇佑的,军法官直接将他们抓起来投入大牢,连解释都不会给上半句。
“丁兄弟,你见多识广,怎么军法官不管和尚道士,却要抓信什么老母的,还有信弥勒佛的,他们都是干嘛的?”
相处时间长,队里面的众人对于其他人也都有一定了解。丁俊杰早年在童子军学堂就是“学霸”一级的人物,平日里在外打工,见闻也比常人来得更多一些。
此刻袍泽问及,丁俊杰便开口回答道:“这个其实很简单,我听说,运河沿岸,尤其是纤夫之中,多有信那罗教的。这个罗教到底是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听人说过,罗教信无生老母,白莲亦是信无生老母和弥勒佛,据说就连那闻香教好像也和这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朝廷一向视其为邪教的。”
“原来如此。”
罗教或许还有些不太听闻过,但是白莲教和闻香教都是曾造反过的,官府对于他们的盘查很是严格,便是升斗小民也都是听说过的。甚至他们还听说过,江浙明军招募兵员,但凡是信教的都不要。
“更何况,他们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引军中将士入教,若是这些家伙日后造反了,信教的将士是听他们的,还是听上司的?”
明末江浙,但凡是农民起义,大多是有着明确的阶级诉求。江浙明军的将士绝大多数都是南方人士,对于这些民间宗教或是听过,却也少有真正去信的。尤其是军中对于这些民间宗教的态度,就更是对其避而远之。
“我听说,还有那等逼着别人去入教的呢。”
李由之低声一语,周遭的几个听了登时便是一惊,随即丁俊杰前面的苏靖之便一口唾沫呸了出去。
“我祖母、我娘都是信佛的,可从没有人逼着她们去信,乃是她们真心实意的相信只要行善积德,佛祖、菩萨就会保佑良善,这都是导人向善的。若是还要逼着别人入教,动不动就要造反的,那不是邪教又是什么,朝廷就该把那些欺骗百姓渔利的家伙都抓起来砍头。”
“谁说不是呢。”
列队行进,不过是窃窃私语。丁俊杰一边听着袍泽们的议论,一边看着周遭的百姓,那些在路旁兜售农副产品的本地百姓几乎无不是破衣烂衫,仅仅是勉强遮掩身体,其中很多甚至破烂到大片大片的露出皮肉。
这样的状况,在江浙,尤其是在他的家金华府那里已经是绝少有的了,江浙大地现在各处百姓的生产热情高涨,农田里、工坊里、城市之中,处处都是人力短缺,只要肯卖力气,富贵不敢说,饱食总还是有的。
下船之后,周遭变卖货物者有之,更有插标卖首之人,不胜枚举。行到东门,丁俊杰正看见一个监军官在一个卖女儿的汉子身前说些什么,及到近处才算是听个清楚。
“瞧你也是个有把子气力的汉子,有功夫在这里卖儿卖女,看不见衙门征募民夫?”
“这位军爷,小人不是没看见,也不是没听见,可衙门就真的能给工钱,到最后还不是白干活啊。”
“给不给不会自己去问问那些干了活的,况且咱们是江浙王师,不和以前的朝廷还有鞑子的衙门一样,从来都是童叟无欺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