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元阳县。√
因元阳县处在水陆交通的十字路口,所以县城十分繁华,南来北往的商旅络绎不绝,不过现在因为亚冰大军压境,不但使得商旅减少了,就连本地的居民大富,很多人都已经弃家南逃,往京师安洛而去,以避兵祸。
县城西边的一处客栈,平日里几乎都爆满,如今却生意冷清,店小二靠在椅子上打盹,这时候四个人走进了客栈的大门。
“几位客官,是要住店吗?”店小二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热情的迎了上去。
两位年长者,两位年轻人,四人风尘仆仆,连身上的衣衫都有些破烂,这一看就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这几人正是顺子与汪韩东一行人。
汪韩东走上前去:“给我们开两间房间。”
汪韩东与顺子共住一间,而那两位主仆则共住另外一间。
“殿下,老奴觉得我们不能再与他们一起走了。”
这对主仆的身份极为不一般,青年人正是当今大周帝国的三皇子殿下武文瀚,而说话的中年人则是他的仆人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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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的奔波劳累,风餐露宿,使得原本身体就不好的武文瀚几乎耗尽了体力,完全是凭着一股意志支撑着他,此刻的他面容苍白憔悴,写满了疲倦。
“为什么?”
“他们好像对我们身份产生了怀疑,还有那个关顺,看上去是个毛头小子,实际上机灵得很,那小子绝对不简单,还有商队被土匪劫掠事件,老奴觉得此事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各行其道才好。”
武文瀚自嘲一笑:“即便是这样那又如何?什么皇子,撇去这层外衣,我们现在就是无根浮萍,你觉得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
是啊,除了一个皇子的身份,他还剩下什么呢?无依无靠,像是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
他的兄弟姐妹们可以依靠自己的母亲,更有母亲的娘家人作为坚强的后盾,可是他的母亲早已死去,至于母亲的娘家人则被灭掉了满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父亲,当今的大周天子武宪成,亲自下令灭掉了他的舅舅一家,其母亲也受到了牵连,被打入冷宫,就此失宠,最后忧愤而死。
他从此不再被父皇喜欢,成年后便被外派到了关外,名为在军中去接受历练,实际上等同于流放。
姥姥不疼爷爷不爱,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弃儿,整整八年过去了,他的父皇没有派人来看望他过一次,哪怕是捎来一句话,哪怕那句话是一声浅浅的问候,又或是一句严厉的斥责。
令他寒心的是都没有,哪怕是只言片语,而整整八年的时光他都未能回到京师。
北疆苦寒,驻守边关的将领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他一直矗立在哪里,举目南望,不胜思量。
“殿下万不可气馁。”李安道:“还没到最后一步,老奴觉得不但要跟他们两人分道扬镳,并且也不能再南下。”
“不去安洛,那我们能去哪儿?”
“殿下,曹齐将军大费周折的帮助你冲出重围,难道是希望殿下自我沉沦无所作为吗?亚冰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照他们进攻方向来看,剑指安洛,帝国大厦已有倾覆之危,请恕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年事已高,而东宫无主,诸皇子皆在外,一旦京师有变,我们在京师能依靠谁?无论是哪一位皇子承继大统,对我们而言都是一场灾难,除非殿下你能登基。”李安郑重的分析了当前的形势。
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武文瀚略微沉思就想明白了,亚冰人来势汹汹,一旦兵临安洛城下,尽管安洛号称大陆第一坚城,但并不意味着它就是攻不破的堡垒。
“你觉得还有谁会接纳我们?曹齐将军连同整个北方集团军败局已定,我们还能依靠谁?”
李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沉声道:“宁安郡郡守王世艰年少时曾犯事,按律当充军,是你的舅舅唐王殿下打通关系将他从大牢里面捞出来的,后来在仕途上也给过他许多帮助,此人为官清正廉洁,不喜交际,且与安洛那些达官显贵也少有交集,不然他也不会在郡守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年,正因为他曾受过唐王恩惠,又没有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老奴觉得是可以信赖的。
何况,殿下你身上流淌的不光有大周王室的血脉,同样也流淌着大唐皇室的血液,论出生其他的诸皇子谁可比拟?再说唐王的冤屈,小姐的荣辱全都系于殿下你一人身上,若有朝一日能够沉冤昭雪,他们九泉之下亦可瞑目。”
武文瀚终于回过神来,脸上也恢复了血色,他在房间中不断来回踱步,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好,就依你所言,咱们就去宁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