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矛盾,他有一副温润的样貌,却有一颗黑透的心肠,世人看曹荆易,都以为他极其美好,其实他的阴毒,奸诈,残暴,都藏匿在这副迷惑的皮囊之下。
如果谁问她,曹荆易到底爱什么。
她大约哑口无言。
他什么都爱,也什么都不爱。
他永远假惺惺,淡泊而平和,对一切都很看重,又全部瞧不上,他做完一件事,刚刚被她察觉他在筹谋什么,又忽然大相径庭,天翻地覆,猜不透,看不清,摸不出,想不到。
倘若乔苍是无情无义的亡命徒,曹荆易就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前者坦荡暴露自己的坏,自己的深沉,自己的凶狠,而后者则悄无声息把坏藏起,仿佛戴着面具的夜行者,出其不意,暗中杀戮。
梁蘅芷觉得,乔苍赢了周容深,赢了所有人,一定赢不了曹荆易。
他太狠了。
他的狠,连一丁点人性都没有。
一个官场白道的爷,大权在握,嗜血残暴和亡命徒不相上下,那将是多么双重的可怕。
她垂下眼眸,透过翻卷的裙摆凝视自己私处纹绣的字,奴隶。埋没入浓重的毛发里,很难察觉,但她清楚当时那一刻有多么痛。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火辣辣的剧痛。
刀尖刺入皮肉,她满面扭曲撕心裂肺哭喊,哀求他放过自己,她会忠心耿耿,只求他不要如此残忍。
曹荆易端坐在屏风之外,品茗一壶大红袍,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
他这辈子,除了何笙的眼泪,曾击碎过他心底竖起的屏障,软化过他的棱角,其余人都不能,那些悲惨,懦弱,可怜,都像是笑话,他只觉有趣。
他将最耻辱的两个字烙印在她身上,试图控制她永不叛变,即使终有一日,她也不敢反噬,不敢控诉,不敢将他对她的恶行大白天下,他握着她最狼狈,最低贱的证据,她是梁家的女儿啊,梁蘅芷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梁家给予,一旦她的污点被揭露,梁政委瞬间会落马,她将一无所有。
“我和你交换。”
她忽然开口,从沙发平静站起,“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就帮你拿下检查司的王检察长。”
曹荆易阴森暴戾的脸孔出现一丝缓和,他侧眸打量她,片刻后沉默转身,走向墙角处的酒柜,从玻璃内取出一瓶干红,瓶塞开启霎那,醇厚馥郁的酒香芬芳蔓延,不必尝一滴,闻一下气息便沉醉。
他斟满高脚杯,漫不经心问,“怎样拿下。”
“我通过他女儿了解到王检察长将去海南出差,南省的检查司大会,所有正副职务都会出席,大约一周左右。”
他淡淡嗯,“很有趣,说下去。”
“十官九色,还用我说吗。海岸,美人,夕阳,谁也不会逃脱。”
曹荆易闭目,喝了一口,没有立刻过喉,而是在口腔内含了许久,等酒香溶解,才慢慢咽下。
“你也是政委千金,这样糟蹋自己,不委屈吗。”
梁蘅芷无喜无悲,“为你做事,我很愿意。”
曹荆易闷笑出来,“不过,他已经不是我的猎物了。检查司我已操控在手中,不需要一个傀儡,兴许他还会坏我的事。”
梁蘅芷一愣,“你不要这个人了?”
“不错。”
她觉得没了筹码交换抗衡,整个人有些错愕消沉,“那我的事。”
曹荆易举起酒杯,在灯光下晃动,深红如血的液体,绚丽而诡异,他视线中仍是漆黑一片,他饶有兴味,“说来听听。”
“我要你帮我对付乔苍。”
他倏而停下指尖动作,缓慢睁开双眼,“我为什么帮你做这件事。”
她离开沙发处,无声踱步,直到靠近他,修长的手指攀上他脊背,犹如一条蛇纠缠蔓延,绕腹上移,温柔缱绻掠过他刚毅冷峻的下颔,停在他唇,“我们的关系,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曹荆易幽深复杂的目光一点点清明,“比如。”
“盛文在特区风光无两,除了广州李氏产业,已经无人是他对手,你在珠海的营生,不也和他撞了吗?你老子在位期间,埋下那么多暗线,发展了那么多人脉,你执掌大权,都没能拦下澳洲的合约,你不气吗?”
曹荆易侧头注视她,她笑得千娇百媚,“你用仕途的权,压制盛文,让他狠狠赔一笔,最好没有生意可做,市局省厅你管不上,可说句话总行,周容深贵为副部长,他不会事事过问,安排几十个条子隔三差五去会所和赌场扫一次,够他应接不暇。”
梁衡芷说这些时,他始终不置一词,等到她说完,问他肯不肯帮忙,他唇角才扬起弧度,“只是这样。”
梁蘅芷说我只要他吃点苦头,来求我,答应我的条件。他可是恶狼,我不会让你为我一时意气而损兵折将。
曹荆易冷笑,“如果我出手,不会如此简单。”
她听罢蹙眉,“你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