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政委大笑说曹公子才能出众,自然不会辜负。
曹荆易将杯底积聚残余的两滴酒泼在窗上,指尖触摸到弥漫濡湿的玻璃,随意写写画画,“听说盛文这段时日的生意很红火,不只是这家,乔苍名下所有产业,都像是被置于保护壳中,怎样都无人干扰,扶摇直上,大有胜过从前的趋势。”
电话那头一阵沉寂,他继续说,“这事传到我父亲耳中,他颇为震怒。我听他的意思,似乎要拿这个人。梁政委打算在我父亲面前立功吗。”
“这…”梁政委大惊失色,握住电话的手一抖,险些扔出,“无缘无故,怎么找借口拿他?公安部都退让一步,不打算和他闹僵,我如何违背上面的意思。再说。”
他语气为难,“乔苍和一般商人不同,他有黑道背景,很难搞的,和平共处是两方无恙,对谁都好。”
曹荆易淡笑,语气波澜不惊,却耐人寻味,充满深意,“我前不久做了一个梦。梦到西南方向金光闪烁。也恰好我最近对周易等书籍颇有兴趣,查阅后发现,这是钱财大涨的象征。”
他停顿住,梁政委面容一僵,豆大的汗珠如雨水般从额头洒落,很快密密麻麻浸湿他皮肤。
西南方,正是梁府在特区的位置。
他这这了几声,没说出下文,曹荆易知道他了然,“梁政委,爱财是人之常情,任何索取的方式都是凭借本事,我可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我只是替我父亲转达,不要有手段拿,没命花。我父亲还等您登门喝茶下棋,探讨政务。”
曹荆易说完这句话,将电话直接挂断,丝毫没有迟疑。
他自始至终目光定格在对面远山湖泊,月色阑珊下,灯火树木层叠似海,此起彼伏,绵延至千米之外,偶尔有人放一盏河灯,涤荡片刻便熄灭,他胸有成竹笑了声,合拢窗帘,那张英俊而阴狠的面孔,被棕色薄纱遮挡,彻底掩去在苍茫夜色之中。
之后几日,在政府干预下特区商海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洗牌,说是洗牌,不过是盛文一家的麻烦,许多曾有利益往来的商人,近乎抱团纷纷终止合作,股票也不可抑制跌落,舆论随之发酵,盛文公关部大规模进行澄清,仍收效甚微。
数名部下蜂拥而至,将总裁办围堵得水泄不通,鸡飞蛋打的利益令他们急红了眼,口不择言指责乔苍,“乔总,这次巨大风波,是否和周部长有关。您夺取了他的夫人,他无从泄恨,对盛文痛下杀手。短短几日,我们损失的钱财已经高达八位数,再这样下去,只会持续翻倍,这个窟窿将如无底洞一般怎样都填补不全。”
乔苍沉默坐在桌后,在一份解约的加紧文件上签署名字,“我会解决。”
二股东面红耳赤,“您怎么解决?盛文目前还持有的合约,已经寥寥无几了,这次危机来势汹汹,澳洲方密切留意我们的情况,大势所趋下,对方不会临时撤出吗?我们相当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乔苍丢掉笔,双手交握,云淡风轻凝视他,“我若解决不了,你们喧哗吵闹就可以平安度过吗。”
二股东还要辩驳,被一侧的部门高层拉住,他语重心长说,“一个企业走到辉煌的制高点太不容易了,乔总,我们都是陪盛文历经风雨的员工,希望看到它更好,而不是因您的私人恩怨,造成无可挽回的恶果。这对每个呕心沥血的人,都很不公平。”
乔苍平静回应我清楚。
这些人冷脸离去后,门被秘书合拢,他怒意凛冽,再难控制,狠狠掀翻了桌上堆叠的资料,将刚刚批示过的文件也撕碎毁坏。
突如其来的灾难,毫无征兆,令乔苍也措手不及,更把这场业界时局动荡笼罩得高深莫测。
事态最严重时,何笙也听到一些传言,她平日与富太接触多,这圈子的女人背靠夫家大树,耳听八方,上流社会的消息都知道,她听马太太说,盛文陷入泥沼,以致寸步难行,除了澳洲那一单,再未接下其他生意,被官场恶意打压,而澳洲又是境外合作,国内监管很严,其中澳元与人民币的差价很容易偷税,税务厅对盛文紧盯,小道消息是不论有没有问题,都按照有来定论,将盛文压制死死的,绝不给喘息余地。
她不解问为什么,汕头的涝灾不是平息了吗。
马太太哎呦一声,握住她的手,“乔先生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涝灾算个屁啊,上头虽不满,也不会花血本折腾他。这世道,穷人像疯狗,富人像吸血鬼,哪有什么原因,看不顺眼,挡了路,劫了财,藐了权,都会成为导火索。”
何笙为乔苍担忧而翻来覆去,连着两晚没睡,而乔苍也两晚未归,第三日凌晨,他满身酒气结束一桩应酬,结果仍不十分好,这些官场大亨互相推辞,都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有一个还算讲点情面,悄悄劝说乔苍搬出省长,那是会所的保护伞,不会袖手旁观。
不到万不得已,乔苍都不愿触动这个按钮,官场水深,有些路子一旦碰了,这船就下不去了,省长这个后台原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何况梁家到底因为什么撤退与他站在对立面,不摸清内幕,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