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笙哟两声,脚下未停,笑眯眯扭头,“是你先招我的,还听不得实话了?等我到您这男人看一眼都恶心的时候,怎么也得三十年后了,我都不急,您替我急什么呀。”
孟太太疯了似的朝她冲,摆出要撕了她的架势,被两侧阻拦的太太强行拖了回去,重重合拢门扉。
何笙坐在尽头209厢房,桌上的西湖龙井沸腾时,终于进来一个人。
但不是马局长如约而至,却是多日不见的梁蘅芷。
何笙察言观色的本领最强,她看出梁蘅芷不是误入,更不是路过,而是就奔着她来的,她顿悟上当,起身要走,梁蘅芷先她一步反锁了门。
她溢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怎么我来了你就走,东西不要了?”
何笙强作冷静侧过头,余光瞥向窗子,护栏包围了玻璃,逃不掉,她只好稳住情绪落座,一脸淡漠疏离,“你诓我。”
她面不改色,“真真假假,有用就行,何须管给你的是什么人。”
何笙蹙眉,梁蘅芷哎呀了声,她伸出手,拢了拢空气,往自己鼻子下扑散,“真是香茶。”
她在对面坐下,捏起锡箔片压灭火种,沸腾的声响逐渐减弱,打开壶盖瞬间,炙热白雾呈破天之势,直窜上房梁,她为自己斟了一杯,又给何笙斟满,因是她自己选的茶,自己亲眼看着烧开,所以没有任何怀疑,端起吹凉饮了一口,未曾留意到梁蘅芷得逞的冷笑。
何笙问,“你怎么拿到马局长的手机。”
梁蘅芷戏弄茶杯纹绣的花纹,“官场中人,趋炎附势溜须拍马,就像天上星星数也数不清,他又不傻,周容深越来越瞧不上他,良禽择木而栖,曹家有势,他投靠没坏处。对会所发难,就是他给曹荆易表忠心的见面礼。”
何笙不动声色呼气,“那你是?”
梁蘅芷托腮艳笑,“世人说你聪慧,能轻而易举把男权社会搅得天翻地覆,这都没看出来?”
何笙眉头拧得更紧,“你和他。”
“不错。”梁蘅芷坦白承认,“我是他的人。我比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晰而深刻,见证过他的残忍,他的狠毒,还有他的无情。”
她说完嗤笑,“说来也怪,这些无情无义的臭男人,对你倒是都争着抢着装情种了。”
曹荆易通过曹家的权势和声名,掌控了军区和政府这两大官场支脉,排兵布阵,撒下天罗地网,只要他看中的,想要的,一个都跑不了。
难怪他很少打理生意,总是闲云野鹤般,却稳居珠海四大家,他工于算计,手里生意哪有人敢碰。
何笙忽然察觉,梁蘅芷虽然说茶好,可一口没碰,她狐疑问你怎么不喝,对方笑意深浓,原形毕露,“因为茶里下药了呀。”
何笙大惊失色,但已来不及,她站起同时双腿发软打颤,根本不能支撑,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一切景物与颜色都模糊不清,如同笼罩了一层雾,她脑子晕乎乎的,像要睡着,或似醒非醒,她艰难挣扎了几秒钟,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出口,便失去了知觉。
雾气,巨浪,黑暗的云,沉甸甸降临她梦中的世界。
她泛着一只舟,在浩荡海面游荡,岸旁渔火闪烁,她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一男一女对话,女人娇滴滴说,“想让乔苍彻底投降,让他痛不欲生,直接睡了何笙,要么就废了她,不然抓来也是无用。”
片刻的沉寂后,女人忽然尖叫,她似乎被扼住了咽喉,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嘶哑闷沉。
曹荆易双眼猩红,手背泛白,若不是克制,梁蘅芷的脖子八成就断了。
“我警告你,不要把你对他求而不得的恨意,发泄在何笙身上,如果她少一根头发,我让你梁家死无葬身之地,尤其是你。”
梁蘅芷看到了极其震怒的他,这样的脸,这样的表情,这样起了杀机的警告,她慌不择路,缺氧使她涨红了脸,她拼尽全力说我错了。
曹荆易这才收敛戾气,松开了手,让她滚。
耳畔的声音随女人离去而消散止息,何笙恰好醒来,她以为做了一场梦,梦中有一双手,说不出是粗糙,还是温热,在温柔爱抚她,触摸她的每一寸皮肤,无声无息脱去她的长裙,内衣,为她梳理长发,为她抹掉唇上的红妆。
而她睁开眼,消散睫毛上的水雾,才意识到那不是梦,而是真的,她的确一丝不挂,赤裸躺在宽大的床上,旁边坐着曹荆易,他不回避,如此凝望,等候她清醒。
何笙顾不得这些,她紧紧锁定闯入自己视线的脸,曹荆易的脸,亦正亦邪,英俊笔挺,更捉摸不透。
他是好人,又是坏人,他可以把这两种极端,做得完美无瑕,无懈可击,让人跳入迷惑的陷阱,堕入深信不疑的谷底,根本不知到底哪一副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他发现她苏醒,端起床头的水杯,舀了一勺吹凉,喂到她唇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她恢复了力气主动询问。
何笙回避他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