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十点,东方之珠门前人海如潮,络绎往来衣香鬓影,男子西装革履春风满面,女子万种风情柔肠百转,将这肉欲横流钱色交易的夜晚,构成一张流光溢彩的浮世绘。√
几辆车极其张扬停在百米外的街道,风风火火走下一拨人马,扯着脖子高喊,“让乔苍出来!”
这一嗓子气势非常足,来人派头也大,瞧长相就不是善茬,还带着不少马仔,像来找事儿的,保镖拿不准主意,留下一个拖延应对,另一个飞快冲进大堂,将奔儿头请出来。
奔儿头看清对方是谁,心里咯噔一跳,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风平浪静一个多月,差不多也是这时候,再不闹也邪了门儿了,他眉毛轻挑,抱拳作揖,“我当是谁呢,大张旗鼓在东方之珠门口叫号子,原来是雄哥,可不您才有这魄力呢。您吉祥。”
王世雄没好气劈开腿,右脚踩在台阶上,左脚踮着后跟,流里流气,“我找乔苍。”
王世雄确实牛逼,可那是曾经,俗语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如今漳州还没人不买乔苍面子,奔儿头笑容得意又嘲讽,“嚯,雄哥,您把漳州当澳门了?这还是您说一不二的地盘吗?在这片地界,乔苍可不是您叫的。这是我们常爷才敢直呼的号子,道上得喊苍哥,要么您就招呼一句乔老板,总得讲点面儿不是?”
王世雄一脸痞气,摸出根烟,朝鼻孔里捅了捅,打个喷嚏,“他毛儿长齐了吗?还吃奶吧,叫苍哥,我这么招呼他,他敢应吗?”
身后马仔帮腔附势哈哈大笑,表情十分不屑,正在他们对峙不分伯仲,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一只红穗飞镖,镖头格外尖锐,银色的寒光凛冽,稳准很刺入王世雄肩膀,但没有扎进皮肉,仅仅戳穿了衣服,刮出一道口子。
以乔苍的手法,哪怕再远上几十米,他想一镖封喉也不是难事,只不过他故意射偏,没打算撕破脸,让王世雄太难看,仅仅是一丝震慑,让他收敛自己的得意忘形,江湖规矩找茬的人先口头教训,肤浅的拳脚过过腕儿,如果对方死活刹不住,再动真格的。
果然这突如其来的暗器,马仔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在愣怔片刻后,齐刷刷仰头看,一名清瘦的黑衣男子立在屋檐瓦砾之上,底盘扎得稳,身姿岿然不动,睥睨天下,灯红酒绿中,他英俊如雕琢的脸孔被虚幻,变得模糊而斑斓,奔儿头嘿嘿乐了,抱着手臂倚住门板,等着瞧热闹。
王世雄目光发愣,这就是一夜成名,震惊漳州市的乔苍吗。
他逆着光,看不真切,脸时明时暗,时隐时现,乔苍淡泊幽深的视线从底下无数张脸上扫过,语气不慌不忙,不疾不徐,“谁找我。”
马仔纷纷慌了神,暗中下手是黑道最忌讳的,说白了,黑吃黑玩儿得是胆量,是动手的本事,能悄无声息甩下一只飞镖,伤人害命运作自如,自然也能不动声色搞一票大的,直接放血,马仔面面相觑后,谁都没吭声。
王世雄在一片静默中,舌尖用力舔过门牙,嘬了嘬牙缝里的臭味儿,阴阳怪气质问,“你小子就是乔苍?在东码头玩了我的货船,让我给你垫背?”
乔苍微微眯眼,翻身而下,五六米高的房梁,他潇洒如风,顷刻便坠地,而且无声无息,未曾惊动任何人,仿佛再高出一些也困不住他。
虚无的光从乔苍面孔上敛去,斑驳也消褪,王世雄眼睛倏而色迷迷一亮,真他妈俊啊,他鸡奸过的男人不少,有娇嫩的初中生,也有外国猛男,什么口味都尝了,什么类型都摸了,可哪个也不如面前这张脸蛋儿,这副身板令他心神荡漾,蠢蠢欲动。
男人色的极致,不只是睡女人,连模样俏丽的男人也想睡,而且睡起来更爽,更狂,这才是色中饿鬼,而王世雄正是这样的饿鬼。
他搓了搓手,露出垂涎之色,奔儿头知道他喜好,也瞧出来了,他挨上去小声提醒乔苍,后者闻言眉头紧皱,一丝厌恶神情自眼底晃过,不动声色握拳,抵在唇鼻间,遮掩王世雄身上说不出的腥臭。
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他们回来,车里的两个小马仔有些含糊,从道边儿跑下来气喘吁吁围上,这副场面不用问,站在对面为首的就是乔苍,马仔借着闪烁的霓虹打量,脱口而出一句戏弄,“不会吧,竟然是个小白脸?”
话音未落,乔苍撸下拇指佩戴的骷髅戒指,反手一弹,吧嗒一声,马仔的门牙眨眼功夫不到便掉了一颗,正好卡在戒指圈里,如同镶嵌了一枚钻。
王世雄下意识后退半步,脸上猥琐下流的笑容也无影无踪,听闻乔苍腕力精悍,几乎无人能匹敌,没想到指力也这么狂,劲道收放自如,又准又凶,他摸着下巴,语气也弱了几分,“乔老板,我可不是来闹场子的。我总得要个说法,你这么搞我,我损失多少钱放在一旁,道上口碑可砸了,下家找我要货,我拿不出,以后我生意还做不做,招牌还立不立?”
奔儿头见他服软,这才问道,“雄哥两艘船上放的什么货。”
王世雄说烟草,还有二十支部队狙击枪。
乔苍说烟草不成问题,军火不行,可以折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