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尘中千千万万的男女,逃得过成与败,逃得过分与合,唯独逃不过情关。
她淡淡说我知道。
男人冷笑,“既然知道,就不要明知故犯,做错不可挽回的糊涂事。”
絮絮开口伴随一声冗长叹息,“他没那么容易算计,雄哥除了让我碰运气,还有别的交待吗。”
男人斩钉截铁回应没有,雄哥只看重结果,过程如何任由你。
她是他的敌人,而不是情人。
她该清醒意识到这一点,而不是浑浑噩噩,被一层美好的糖衣所蛊惑。
要么是别人不放过她,要么是她不放过自己。
前者被动承受命运齿轮的蹉跎,后者主动权握在手里,可以决定如何死去,惨烈或悲壮,值得被铭记,留下一丝印象,而不是尘归尘土归土,那般无声无息,又灰飞烟灭。
絮絮走出餐吧,整个人如同被点燃,冰与火的极致折磨与纠缠,将她变得魂不附体,百般落魄,她到底逃不过被束缚,被摆布,被算计,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剩下依附,剩下听命,剩下身不由己的女子。
絮絮回别墅的路上,乔苍恰好风尘仆仆抵达漳州港。
奔儿头带着几个马仔蹲守铁门外的草坑里抽烟放风,浓稠的烟雾将身影模糊虚化,透过雾气仔细辨认,能看到一张张讳莫如深的面容,乔苍在自己掌管的地盘并没有警惕留意角落,闷声不语直奔码头内走,一个马仔转身时瞧见他,眼睛顿时一亮,仿佛看到救星般,挥手大喊苍哥!
乔苍倏而停滞,这么多人望眼欲穿在外面等,他明白发生了大事,目光落在惴惴不安的马仔脸上,“什么情况。”
马仔向人潮攒动的里头努了努嘴,“南码头遭殃了,听说进了一批货,是销往大学城劣质的嗑药,那边酒吧多,最近条子盯紧这一块,撞枪口上了,捎带着四个码头都盘查,今儿轮到咱。苍哥,仓库的门无论如何不能开,常爷输送到澳门的军火,见了日头立刻要泛水的,您得想法子。”
南码头是万爷的地盘,万爷在福建号称总瓢把子,黑道上说一不二的主儿,颜面只要摆出去,谁都买几分账,他尚且兜不住的麻烦,乔苍更不能,他毕竟辈分还嫩,资历也浅。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刚站稳脚跟,关键时刻常爷在背后瞧着,他链子绝不能掉。
乔苍舌尖舔了舔门牙,“谁带队。”
马仔说林队。
林队是福建省公安厅原政治处主任,后来平调缉毒大队做处长,因为失控了暂时羁押在缉毒队的甲A级通缉贩毒要犯,致使对方自残离世,封死了清剿一支缉毒暗线的突破口,被降职做了刑侦处队长,道上人最怵他,他眼力极其毒辣,为人处事不好商量,软硬都吃,也都不吃,完全看心情,不是什么清官,也不是贪官,整个人在仕途的定位都很模糊,实在拿不准。
乔苍摸出雪茄,先点了一根压情绪,他扬起下巴,示意马仔开铁门,几十斤重生了锈的铁锁被拉下,哗啦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惊动了里面刚下船的条子。
林队比猴儿还精,他没乘坐警车呼啸而来,包围港口打草惊蛇,而是无声无息直捣老巢,从内部出击,自万爷的南码头上船,经过十几分钟水路,抵达乔苍的西码头,打个措手不及,连转移的时间都不给。
同行是冤家,万爷被条子栽面儿,自然要拉同僚下水分担屈辱与风险,别说没那交情,真有也不会通风报信做好人。乔苍走近后一眼看到条子簇拥在中间的林队,他手持公安部第一批下发的新式64手枪,从甲板往下跳,这一跃便从数米开外,变成近在咫尺,抬头两人颔首一笑,同时伸出手招呼对方,“乔老板。”
“原来是林队长大驾光临,怎么保密措施做得这样好。过来与我交情,还不让我知道,和我逗着玩吗。”
林队哈哈大笑,滴水不漏抵挡乔苍的第一炮,“这不是给您惊喜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提前告知,还能有这份震撼吗。”
乔苍目光意味深长流淌过他身后大批警力,不算十分遥远的南码头被烟波笼罩,显得很是朦胧,条子突查后此时满地狼藉,仓库,船舱,帐篷,连所属的木屋都未曾幸免于难,到处是凌乱堆砌的杂物,破碎的瓷器,毁坏的烟草海绵,一些物品甚至投入海畔,在浅水滩处浮荡,所有角落都是被翻找侵蚀的痕迹。
乔苍牙齿咬住烟卷,尽力让自己每个字说得清楚而有气势,压倒对方凌锐的傲慢的派头,“确实很震撼,不过这样的震撼我并不喜欢,我更愿意林队事先通知我,突查不是我肯接受的事,同样,西码头也不是南码头,对待故意找麻烦还能坦然处之。”
他眉目生出一丝狠意,“我不问对方什么人,多通天的本事,只要证据在,我立刻退让,倘若只是配合,我乔苍从不配合。”
林队听出他有撕破脸之意,寻常黑帮几乎不会与条子当面闹僵,万爷道上牛逼到极高的程度,他手下堂主在南码头照样让条子搜查,大不了查出点什么,条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一大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