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老板对乔苍不熟,倒是泽哥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讲了三言两语,因此他先上前打招呼,做了引荐,乔苍示意他们落座,侍者上了一壶新茶,一瓶老窖酒,泽哥爱茶,楼老板嗜酒,他这一步一陷阱,半步一挖坑,迷惑了两只老狐狸。
精挑细选的酒水,哪有不好喝的,楼老板眼睛一亮,“嗯?妙,味道实在妙。”
乔苍笑问有多妙,难道比美人的酥胸,口感还好吗。
三人哈哈大笑,泽哥说原来乔老板堂堂少年英雄,也难过美人关。
乔苍笑得痞气,“世上的美人千姿百态,燕瘦环肥,裤裆里只要长了那串肉,怎么都扛不过。”
泽哥摸了摸下巴,“不如改日,我请乔老板去尝一尝真正的福建名伶。”
“哦?这还有假冒的吗?”
“何止。”泽哥凑近,“这些场子我从来不去,脂粉气太重,有一家徽馆,在西街尽头的弄堂里,很雅致,那里的名伶都是吹拉弹唱,大多是雏儿,不是客人挑她们,而是她们挑客人,看上了谁才愿意伺候。否则多少钱都不肯。”
乔苍含笑为他蓄满酒,“那方老板可要带我去开开眼界。”
“好说,好说。”
酒过三巡,楼老板来了兴致,划拳猜谜,输了喝,赢了吃菜,三人输赢持平,一杯接一杯又灌了不知多少,侍者把第三瓶酒拿上来,泽哥正要打开,被乔苍伸手拦住,他意味深长说,“酒喝得还尽兴吗。”
泽哥说十分尽兴,没想到乔老板是这样敞亮的人,都被您不可一世的高冷外表迷惑了。
“尽兴就好,我的事也该说了,咱们谈妥后,这酒才能喝得更畅快。”
乔苍收回手,指尖捏住一支筷子,在未开封的瓶口敲了敲,“春风不度玉门关。我设了一关,亲自守门,可我动弹不得,将敌人引入这扇门,只能委托二位。”
道上人讲究迷信,这诗词放在桌上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势必要大开杀戒,沾满血腥,泽哥与楼老板对视一眼,知道步入正题了,端起酒杯都没有开口。
“事办起来不难,人命也好,危险也罢,都是我一力承担,至于好处,我也不亏你们。”
他握拳抵唇,轻咳了声,铁子听到动静,推门而入,弯腰递上两张纸,纸上字迹密密麻麻,落款都签署了乔苍的名字,他反置扣在桌上,慢条斯理低头,闻了闻酒的气息,“福建省的宝地,厦门港与漳州港,道上俗语,得码头者得天下。方老板的地盘在北码头,漳州港最小的一个,连王世雄都比你那一块来往频繁,如果得了南码头,江湖地位如虎添翼,你若胃口还大,我帮你吞了东码头也不是不可以。至于楼老板,西北南三大码头的生意都交给你做,您可不要忘记,西码头连着广东,货物都是顶级的。南省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广东的机遇大,油水足。”
泽哥和楼老板都没想到乔苍的买卖这么大,简直要把整个漳州颠覆,他们不约而同蹙眉,问了句,“万爷作为老大,他让您来找我们…”
乔苍抬手打断,眉目轻松的笑意褪去,添上一层阴鸷,“万爷?他不是不存在了吗。”
他们听罢脸色一变,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愕然与震惊,乔苍如此干脆果敢,凶狠异常,是他们万万不曾料到,“这…”
他举起酒杯,与眉心平行,轻轻晃动,“万爷当道,这个结果永远不可能实现。他压制了整个福建的黑道,你我明着来,哪是他的对手。如果暗中联手结盟,扳倒他倒是有上乘的把握。”
楼老板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他脸色惊恐问是万鹏万爷吗?
乔苍笑得有趣,“福建除了他,还有第二个姓万的,能把我们三人聚集到一处,亲自出马解决吗。”
泽哥表情勉强,萌生了退却之意,“筹码是很诱惑,可这风险也太大,我与万爷算朋友,相互扶持了几年,我有今日他功不可没,他有今日我也出力不少,无缘无故背后黑他,不是忘恩负义,不讲情面吗。”
乔苍笑容加重,讳莫如深,看上去阴恻恻,还不如不笑,他有条不紊拎起酒壶,往三只空了的杯子内一点点流入斟满,水声轻浅,极其有节奏,在清静的雅间内流淌。
“自古兵不厌诈,多年扶持也不过利益互惠,你之所以对他感恩戴德,是因为他给了你金钱名誉,你也还了他,既然这么渴望,摆在眼前这条路,为何不走。都是金字塔尖的人,都想继续往上爬,垄断漳州,妄图垄断福建,下一步呢?垄断整个南省,谁不想。你不把他踢下去,他就会反过来踢掉你踩着你的头颅上位,先下手为强才是智者远虑。”
泽哥一时忘了呼吸,也忘了眨眼,果然是一出震惊山河的密谋,他此时不仅在金钱势力面前动摇了,也对乔苍更忌惮了,他和万爷,六爷,王世雄,前前后后相加,把持整个漳州的黑道,不低于十五年了,从没有任何一方,动过吞噬掉对方的念头,相安无事,有财一起发,是他们的原则,偶尔冲突碰撞,闹一场伤点人,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