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苍回到办公室,秘书随手合住了门,堵在那一处,防止有人闯入烦扰他,他面朝窗子负手而立,压制怒气半响,终是没有忍,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笔筒,台灯,相框,全部被他手臂横扫而落,纷纷滚到地上摔得粉碎,他置身在稀巴烂的瓷片纸张中,所有裸露衣衫之外的皮肤寸寸青筋暴起,“放肆!一群混账。”
恰逢窗外几辆特警护卫车经过,被夹在正中央的墨绿色军用吉普速度本就不快,驶过盛文大楼前,速度更加迟缓,后厢的玻璃隐隐摇下,露出一副深邃柔和的眉眼,透过阳光万丈的高空,周容深视线定格在九楼的一扇窗上。
秘书从副驾驶回头,“周部长,我们在盛文内部的职员刚刚发出消息,乔苍和支持四期开发的股东大闹一场,不欢而散,坚决不向您低头。”
他淡淡嗯,“意料之中。”
秘书问那要怎样,是交给下属去交涉,还是另选别人,毕竟只有盛文才能把四期做好,王府世纪在楼盘市场居于非常高端的位置,没有强大的后台撑场,怕是不会被买账。
周容深收回目光的同时,玻璃再度摇上,他合拢眼眸,靠住椅背养神,“盛文某天不干了,特区的经济也随着垮台吗。”
秘书说不敢。
他不再回应,秘书心中也有了数,旋即拨出一串号码,向对方命令,“周部长有批示,乔苍不出面,王府世纪四期项目无限期延后。”
对方一愣,“盛文股票因此跌停崩盘呢?”
秘书说这不是周部长管辖,那就是他自己听天由命。
盛文二层的洗手间外,停泊着一道人影,男子戴着口罩,帽檐低垂,看不到脸,他将几支微型麻醉针塞入袖口,左右看了看,朝安全通道走去,眨眼便消失。
午后第二场会议前,秘书找到正在核对数据的乔苍,“乔总,外面有一位您的故人来访。”
他沉寂如水的目光梭巡过那扇门,低头看了眼腕表,两点二十分。距离早晨对方的奸计败露,不足半日。
他心底估算了大概,随口说,“请他去会客室等。”
秘书语气有几分迟疑,“是。。。女人。”
横在眉心间的手指微微一滞,道上两拨人马会面,匪首派出自己情妇先打头阵很平常,江湖头目未曾真刀真枪打过一场,几乎不会拿女人开刀,都是怎样来,便怎样原封不动离开,算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看来对方比他还谨慎,投石问路玩得绝妙。
“请她进来。”
秘书躬身退下,一两分钟后,高跟鞋的声响从走廊似有似无传来,停在了一门之隔。
有点功夫,才能把脚步声压得断断续续,轻柔至此。乔苍饶有兴味凝视,到底何方神圣,连他都敢算计,他此时并不知,这是怎样蓄谋已久,又极其可怕的阴谋在逐渐揭露。
一点点,一厘厘,朱红色的木门彻底敞开,身影完全挤入,向着他千娇百媚而来,乔苍瞳孔不由自主一缩,竟是阔别许久的萨格。
狂风骇浪地动山摇的震撼,席卷了他皮囊与骨骼的每一寸,这趟路并不短,萨格走了多久,他便愕然多久,直到她真实而清晰站在面前,喊了声乔老板,他才回过神。
金三角泰国毒贩大本营的盛大爆炸,漫山遍野的鲜血,尸骸,残破的瓦片,碎裂的灯柱,翻覆的沙土,像一场陈旧的黑白电影,从乔苍心上轰隆而过。
什么来者不善,他都不畏惧,唯独萨格,她可是玩人命的。女人一旦蛇蝎,寻常男人绝不是对手。
他舌尖舔过门牙,眯起右眼,故作冷静试探,“中国境内,你怎么进来。”
萨格的嚣张傲慢丝毫不减,“中国条子,一群酒囊饭袋,你在黑道明目张胆混了二十年,他们有辙吗?我不过一点小计谋调虎离山,那群蠢货都跑去了。”
乔苍指尖一弹,打开烟盒,自己抽了一支,叼在嘴角含住,“找我什么事。”
他正要点燃,萨格伸手按住,打火机仿佛一片叶子,轻飘飘渡到她指尖,她笑着压下,火苗蹿升出,映红他眉眼,也映红她妖娆的红妆。
“没点正儿八经的大事,我也不舍得麻烦你呀。我不远万里,想找你谈一笔买卖,一起发财。”
乔苍默不作声吸了一大口,从鼻孔内释放出烟气,等她继续说下去,萨格从衣领内摸出一串项链,吊坠儿是硕大的骷髅,骷髅由两个半张鬼面具合成,中间藏匿什么,只有干过那些生意的人才清楚。
乔苍眼尾浮上一丝痞气,舌尖抵出烟丝,朝空中啐,纷飞而出迷住了萨格的眼。
“这些生意我不做了。”
她扬眉,“怎么,大名鼎鼎的中国区首席毒枭,金盆洗手了?这可是群龙无首,要翻天呢。”
乔苍闷声不语,一口接一口吸着那根烟。
萨格将骷髅重新塞回去,“乔老板骗我,也该找个好由头,我来时,还看到赌场在开,里头人赌得热火朝天。”
他修长的手指掸了掸烟灰儿,任由它坠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