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权衡片刻,觉得那主仆二人一定会被镖局的人发现,于是决定立刻便走。有这一对主仆做掩护,镖局那些人未必就能发觉他的行踪,于是三两下除去易容物,又脱下外袍塞进灌木之内。
青衣少年应该都看见了,他唇角微微一勾,不过不妨事,随他去好了。
略微地顿了一下,他提起一口气,施展起轻功,瞬间没了踪影。
只是他的身法很奇怪。
其中有青一门的梯云纵,蹑云逐月,也有少林步步莲华,峨眉惊鸿照影,甚至有玄门的踏雪无痕,移形换影……
说是杂乱无章,却又奇异地糅合到一起,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接连转过好几个看上去就是死路的山崖,年轻人来到一片空地上。
面前是一片幽深的竹林。苍梧山南麓这一边被山脉阻挡,幽溟海海风难以送达,又远离太平湖,山脚下这一片气候干燥,并不是生长竹子的最佳场所。而眼前这一片竹林长势茂盛,清幽染翠,山雾朦胧中还莹莹生出绿光。
竹林和山壁之间的空地上,散乱地布着黑白色石块,石块排列并无章法,每一块都质地上佳,不知被什么人裁成整齐的长条形,埋在草丛中。
年轻人没做停留,但也不是直接奔进竹林之中,而是按着艮门方位,初六、六二、九三等,踩着不同颜色向前而去。哪知仅几个起伏,就看地面突然裂出个大坑,他脚下一空,一愣之间,身形在空中一顿,便直直坠了下去。
那坑里安置了一排排朝上的剑刃,淬了毒的剑尖闪着五彩磷光!
年轻人心道不好!立刻一提气,想在空中变换身形,却已来不及了。眼看擦着剑刃掉下去,免不了破皮伤肤,毒气侵体。正叹息,可巧一条长鞭卷过来绕上了腰,把他从坑里拎了上来。
还没上到坑口,便听一个爽朗的嗓音带着笑道:“不凡,出门没看黄历吗?昨儿个我还特地给你说了,这个月是润七月!”
说话之间,长鞭已将他提上来,又甩到竹林间空地上放好。脚一落地,长鞭便荡开去,随着衣袂飞扬的声响,从半空中跃下一个白衣翩翩的美公子。
来人面若冠玉,头戴银丝缠玉翠羽冠,足踩登云软帮皮底靴。皮靴用五彩线绳整齐地绑了,扣在裤腿上,素色中单罩了月牙白色的锦绣河山外袍,腰间系了同色的绦带,垂在一边,腰带上照例是挂满了玲琅作响的环佩。
说话的功夫,五彩铄金的九节蟠龙鞭已经收起来,被他握在手中。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七月的月字,余音还在空气中。
日薄西山,天光透过竹林,斑驳疏影投在地上,那华服公子望着年轻人只是笑,不曾开口。
叫做不凡的年轻人微勾唇角,弯腰收拾起因为刚才的变故落到地上的小物件,但他在身上摸了半晌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华服公子见他皱眉,便问:“怎么了?少了什么?”问完这句,忽然他又不知想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人看到他大笑不止,便皱眉喝到:“我少了东西,你笑什么!”
华服公子笑得喘不过气,又道:“哈哈,我道是世上没有摘星手梁不凡偷不到的东西,不想也有被人偷了东西的时候!”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梁不凡无奈撇撇嘴,说道:“估摸着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丢了。算了,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再置一件就是了。”说罢,再也不理会那人,笔直向竹林深处奔去。
身后那人见状,也是一转身紧紧跟上,两个身影一深一浅,便在暮色渐沉的林间一晃而过。
竹林幽深静谧,竟是连鸟鸣声都像是蒙了一层纱一般朦胧。
梁不凡在前面跑,华服公子在身后跟着,两个人脚力都不差,却在这苍梧山南麓幽深的竹林中不停奔跑了一炷香的光景,还没有跑出竹林范围,但是面前渐渐开阔起来,一晃眼又是一片空地,这一片空地上,挖有一口水井。
奔到井边,梁不凡一撑井沿正要跳,却被那华服公子伸手一把拉住。
转头去看,只见他撇撇嘴,说道:“你等等。”
梁不凡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他便无辜一笑,说道:“你落地后别着急走,在下面托我一把,我新换的衣服,不想就洗。”
无语了,梁不凡狠狠剜了他一眼,咬牙道:“就你事儿多!”但还是悻悻地说道:“知道了。”旋即翻身下井,华服公子等他全身没入井中后,也撑着井沿跳了下去。
井壁之上满是苍苔,但不似一般井那样,越往下越小。
这一口井,越往下越宽大,到得井底,竟是连有一个天然溶洞,甚至有火光照亮。一条宽阔的地下急流在溶洞中日夜冲刷,发出潺潺声响。
有梁不凡驻足立在溪水中等着他,那美公子在眼中见到火光,便在半空变换了身形,右足足尖在他肩头一点,一个飞天漫舞,在空中转了几个回旋后,稳稳地落在地下河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