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串连贯的动作,梁不凡不由轻叹,几天不见,司徒皓月这家伙长进不少啊,看这半空转身的伎俩,怕是连蹑云逐月也使得了。此刻从水里走到岸上,他一面把适才在半空脱下的靴子重又套上,一面问道:“谦抑情况如何?”
司徒皓月等他走近,撇嘴说道:“不清楚。反正长兴和星河也还是一整天都在他屋里。”
梁不凡点点头,情况似乎依然不妙。
自从两个月前,九天玄狐不知练了什么鬼东西,以至心魔入障,六亲不认。
砸烂了练功房不说,差点连整个后山都拆了,虽说山庄本来就没什么人,也用不上那么多房子,但她见一道门拆一间房,走个过道拆一双。后院的房子差点给拆完了不说,山庄里那些功力不济又跑得不够快的仆役们,就直接给打成了重伤。
也是巧了,那天恰逢苏星河带着人出门办事,山庄里就剩一个柳谦抑还堪一用。但奋不顾身冲到后院的后果就是,柳谦抑重伤,险些不治,再等到苏星河带着人赶到时,九天玄狐早就跑得没影儿了,也不知她心魔附体,跑去了哪里。
一个多月来,称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亓长兴整日整夜都在医庐忙活。饶是如此,柳谦抑依然不怎么见好,但据说好歹把小命保住了。
确保亓长兴能够保住柳谦抑的小命,梁不凡这些天来只能每天去城里说书,一方面是探听玄狐的消息,另一件的事情,就是去药局抓药。
又走过几条甬道,他二人从一座假山后绕出来,迎面便碰上了苏星河。
苏星河整个人清瘦修长,柳叶眉用青黛扫了,眉尾长入云鬓。
用来簪头发的是白玉簪,这几日她把花钿拿了下来,发间除了那根玉簪再没什么装饰,在七月里却显得干净清爽,十分利落。
经过身边时,梁不凡闻到一股冷香。
想来是她把散发拢上去,在鬓间抹了香油。那香膏是司徒皓月闲来无事时,拉着几个女眷熬制的,也不知他用了什么香料,闻来清香沁脾,冷冽好似花树堆雪,比起街坊上那些浓得叫人发晕的香膏好上许多。
苏星河什么都好,一张脸也是秀丽绝俗,但总是神情冷峻,不好亲近。
粱不凡就觉得,这臭脸,和那冷香十成十相配。
从怀里掏出个黄油纸包扔过去,他说道:“给,药材。”
苏星河接过去看了,见药材没有抓错,样样具是另外用小纸包仔细地包了,叹一口气对他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梁不凡摆手道:“哪里,我只是跑腿罢了,怎么比得上你和长兴幸苦。谦抑情况还好吗?”
苏星河后退一步,伸手推开厢房的门,问道:“下午刚醒了,你要进去看看他么?”又问向身后的司徒皓月:“皓月也要进去看看么?”
梁不凡打了个冷战……
虽说山庄的规矩是不问过往,如同他“摘星手梁不凡”这个名一般,也明知道司徒皓月是个假名。可不知怎的,这名字配上那一脸欠抽的“老子天下第一帅”……每次一想到,梁不凡就十分想抽他。
更不用说每次只要有人一喊“皓月”,梁不凡就汗毛直立。
司徒皓月长得好是不错,也担得起“皓月当空”四个字。但梁不凡就是觉得,这么矫情的名字,实在是叫人受不了!所以一向只叫他司徒,而且,这个司徒皓月简直就是妇女之友,整天混迹在一群女眷之中,调胭脂,匀香粉,制香膏,凡和女儿家有关的事情,他是样样拿手,没有不精通的。
此时,耳朵里只听到司徒皓月连连应声,一拨外袍下摆就向房里跨进去了。
进到屋里,首先扑入鼻腔的是浓重的药味,其间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而亓长兴在厢房第二进的厅堂里坐着,正在煎药。见他二人进来了,立刻就问:“药呢?我这儿缺一些白芷。”
梁不凡一指苏星河,长兴就立刻知道了他的意思,接过苏星河手里的药材包,用手指捻了三五片白芷,丢到炉子上的药罐子里,又把剩下的药材包好放到一边,这才拉着梁不凡悄声问道:“有没有玄狐的下落?”
梁不凡摇了摇头,说道:“我照星河教的往外放风,说是玄狐干的,撺掇人找呢,半点消息都没有。庄主是没找到的,不过龙门镖局的人就要找上门咯!”
但亓长兴仿佛对他这句话并没有听进去,只是懊恼地盯着屋顶,喃喃自语道:“唉……找不到,这,这,这要怎样才好!”
梁不凡以为他担心龙门镖局的事情,便道:“不至于出大事吧,即使玄狐,山庄哪一次不是有惊无险?”
亓长兴却只是摇头叹息,末了,神秘兮兮地拉过梁不凡和司徒皓月,说道:“不是,是,唉,是谦抑的事。”
梁不凡就有些不解。
亓长兴,称天下第一妙手,早几年他刚来的时候,还有人寻他,特意花了大价钱在东江城里打听清风山庄。
如果是柳谦抑的病情,那真正是除了亓长兴,没有第二个人能医得好了。换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