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简直香得没边儿了!
主仆二人再次被香味勾得肚子乱响时,一个老伙头伸手递了一块地瓜到嘴边,轻声说道:“先吃着这个,一会儿再找别的给你。”
饿了一整天,别说地瓜了,就是给他块馒头干也照样啃了。
看着伙头手中地瓜,他二人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但手脚被捆,也就只能眼巴巴地干瞪。
那伙头似乎刚想起来这件事,只见低头在地上寻了一会,随即一扬手,耳中只听到“嗤嗤”轻响,少年忽然觉得腕上一轻,绑着双手的绳子,断了。
腾出手来接过地瓜,他叠声向伙头道谢,又掰开一半分给跟班,说道:“拿去,和少爷在一起,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再等转过头,老伙头已经跛着一条腿,提着个铁锅,向镖局的一群壮汉走过去了。
他便不由得心生感慨,这镖局的人很厉害哇!就连个烧火的伙夫都能飞石化镖,摘叶当剑,深不可测啊!
咬着手上半块地瓜,叫他心心念念的,却仍是远处火堆上的烤蜍鱼,还有另一个火堆上的鱼汤,那两个火堆上的美味仿佛勾魂一般,似乎这世上再没有别的东西能引起他兴趣了。
刚觉得肚子饿好些,正努力不去想那些蜍鱼的滋味,就有一个镖局的壮汉走上前来,一手一只,仿佛拎着两只小鸡仔一般,将少年主仆一把拎起,走动起来。
少年被捉住了腰,整个人两头往中间一折,就只能看见晃动的地面。好一阵晃动,就在他被晃得连今天是哪一天都糊做一堆时,那壮汉停了下来,一甩手将他俩扔到地。
他咬着牙忍住了没喊,撑起来,就看见霍娘子于上风口处坐着,在手里端着一盏茶。
刚才晃得有些厉害,脑袋还在发懵。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女镖头,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却还有心思闲想:江水烹茶,估计好喝不到哪去。
霍娘子也不急,只将手中茶盏往鼻子底下闻了闻,蹙眉尝了一口,便阖上盖碗,递给一旁的人,复又转过头来,问道:“公子,这一路可还好么?”
他在心里呵呵一声:难道说不好?恐怕又是大耳刮子伺候了。
不过霍娘子对他的答案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只是话里带了三分笑,又接着问:“这一路山长水远,是辛苦了些,奴家出来得匆忙,马队里也没带车,就辛苦公子和我们一道骑马了。”
呃,货物一般驼在马背上,也能叫骑马?这话也只有这人说得出口!
少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仍旧不说话。
霍娘子稍顿一下,又问:“圣贤相处之道,我等妇道人家高攀不上,故而一路上也没好意思问公子姓甚名谁。眼下想想,既然相识一场,互相之间有个称道,也还是要的,这位公子,你说是不是呢?”
说完,她在脸上绽出一朵明亮的笑,左侧看去巧笑倩兮,顾盼生辉,右侧看去,则是疤痕醒目,狰狞恐怖。
少年坐在她正对面,只觉得十分奇特。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大概也不外如此?
他好一会儿发愣,等霍娘子又问了一声:公子?才反应过来,这女子是要他报家门。
虽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又该如何自报家门?
难道直言:因为贪玩,偷溜出宫,顺便又被你们掳来了?他没面子事小,皇家颜面扫地也不算大事。但这里是边境,龙门镖局虽是苍云的镖局,但在商言商,蝇头小利利益,即可不顾礼义廉耻的大有人在。
何况江东岸便是莲宗境,若因为他的身份惹出点麻烦来,到时两国交战,那边境上的人就该遭殃了!又或真是一不小心死了,也算一了百了,若是牵连到一干人陪葬,可就罪过大了。
还有母妃,还有夫子,还有春娘她们。
脑袋里一转念无数个想法,他什么都不敢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却是打死都不能把真实身份告诉这帮人。
况且他对这个霍娘子无半点好感,茶楼上结下梁子,到了此刻真是分外新鲜,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愈发让他坚定了想法:
虽然长得不一定是好人,但长的不一定不是好人!
霍娘子见他一直不答,就疑心他没听清,又再简单直言:“这位小官人,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告诉了奴家,奴家也好找人,把你送回去不是?”
但少年人脸上仍没什么表情,这就让霍娘子心中有些打鼓。
她最初只觉得,能让说书人挺身而出,两人应当多少有些关系。且尹孤帆一路留下了口讯,说得明白:说书人带着少年主仆,三人向城南驿站去了。
霍娘子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是奔着清风山庄去的。
谁知刚在城外丢失了尹孤帆的消息,就在草丛里逮到了少年主仆。
起初她还得意,以为说书人必定会他而出现,谁知走了这一路,连毕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此刻,茶楼里惹来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