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不凡问道:“头发又是怎么回事?”
何怜生道:“驱动笺蝶这样的虫灵,需配合玄灵咒,若不知道收信人的八字,便只能焚化收信人身体的一部分虫灵循着这丝人气前去,这样一来,哪怕不知道收信人身在何处,虫灵也能凭着这两样,找到收信人,送信到手上。”
梁不凡听了个大概,便试探着问:“如此说来……”
何怜生三分认真七分玩笑地感慨:“我认识星河这么多年,她也不曾告诉我生辰八字。分别之时,留了两只虫灵,一绺头发,不想就这点情份,如今也用完了。”
苏星河打断他,说道:“这些话不用讲,江湖事自有江湖道,龙门镖局的事固然大,但镖局的人也已经在外活动了。你一个御前侍卫,甚至不是大理寺的人,来管这档子闲事,不嫌吃饱了撑么?”
何怜生就颇为无奈,说道:“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御前侍卫,却不想想,于我,还不是主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管不管闲事之类,实在不是我能妄论了。”完了又问:“你收到信之后,如约前去了?”
苏星河答道:“自是去了。我原以为,有故人得知玄狐下落,向我报信,却不料……”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何怜生也不催促,只任她低头沉思。片刻后,她抬起头来,说道:“而我丑时二刻到了龙门镖局,发现前门大开,镖局上下八十一口,早已尽数断气。”
梁不凡眉毛一动,看了苏星河一眼,没有说话。
她在说谎!
这些话,不论说给一个人听,都未必能听出破绽,但说给梁不凡,一听便知她在说谎。
那几日他照例在城中打探玄狐的下落,一边帮长兴采办药物。上月廿三去时,恰逢药局里一味五灵脂卖完。掌柜的说,药贩子已在城外,本该是那天下午进城,叫他等等。不想装药材的车辆在路上坏了车轴,折腾了半日,待赶到城南驿站,已是深夜。
他便就干脆赶到驿站,从药贩子手上取了药,本来要回山庄,忽然听得听到另一条岔路上,隐隐传来急促马蹄声,听声辩向,正是龙门镖局东南分乙。
一时之间好奇心大盛。反正夜已深,也不着急回去,便就调转方向,往龙门镖局去了。
梁不凡脚上功夫极好,从驿站出来,不过子时二刻,一路行去,至多一炷香的功夫,所以,他赶到镖局东南分乙时,最晚不会超过子时三刻。苏星河比他到得要早,所以她说自己丑时二刻赶到镖局,明显是在撒谎。
但苏星河毕竟是自己人,在外人面前,她这么说,应该自有她的道理。
何怜生不察有疑,点头说道:“八十一具尸首,点数也要费上一番功夫。”继而抬头问她:“既出了人命,为何不报官?”
“报官?”苏星河笑了,她抬起下巴,轻哼一声,问道:“你认识我多少年?我是那样的人么?”
何怜生摇头叹道:“你又是何苦?仇官家如见蛇蝎?”
苏星河不语,何怜生又问:“楼惊宇被人枭首,你可曾看见了?”
她点了点头,说道:“嗯,你问着了,正要说这个。杀人者不光杀人,还把八十具尸首整齐码在正厅,独有一具无头尸,上身赤裸,背部削去四方一整块皮肉,倒吊在西厢房内梁上,不知为何。”停了一下,她又说:“这一点,我总想不透,”
何怜生皱起眉来,说道:“八十具尸首,码在正厅?星河,这种情形之下,你还能想到去其他屋子查看情况?你也太……”他说了一半,忽然脸色一变,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比之前梁不凡拍出来的还要更多些,淋淋漓漓,染得前襟上一片殷红。
梁不凡看不下去了,刚对苏星河说了:“星河,你把长兴的千草丸拿给他一颗。”
不想苏星河的动作比他说话更快,手指闪电般递出,转瞬往何怜生胸前点了几处大穴,又一把扣上脉门,使出内息一探,如泥牛入海,再探,仍是空空荡荡,没有半点响应。不死心,向他内关穴缓缓输入一丝内劲,只感觉像是堕入了虚空一般,顿时脸色大变,厉声问道:“什么人伤的你!”
何怜生却是嘿嘿一笑,喘着粗气说道:“别费力气了,治不好。”
苏星河一皱眉头,问他:“你不独为龙门镖局血案而来,你放笺蝶引我来此地之前,干什么去了!”
何怜生答道:“最是你通透,什么都瞒不了。那我说,你别问,我时间不多,说不了太细。”他先停下喘了一会儿,随后便说:“都内府一位小主子,私服出游,我奉命暗中保护,但半途出了岔子龙门镖局劫了道。昨儿跟了镖局人马一路,本意是让他自己先跑,我顺便跟着镖局的人,把案子摸一路就走,不料在河滩遇上莲宗夜巡的骑兵队……”
说到这里,又喘一阵,接着苦笑道:“原本也没什么,但要命的是,我给人下了断魂香,结果是龙门镖局的人,基本被莲宗骑兵队杀了干净,我怕他们向小主子的方向去,便作诱饵,引他们西行而来。”
苏星河哼一声,问他:“你可知道自己伤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