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的正中有个太极图案,外圆周用铜箍成一个正圆形,有一双靴子高,在里面满满地铺了黑白两色的燧石碳精。梁不凡蹲下仔细看了,说道:“绕着点走,火折子拿远些。这碳精上涂了白磷,稍有不慎就得炸。”
姜维侧着头望去,果然能看到漆黑的碳精上闪动着绿油油的磷光,心中骇然,便自觉往边上靠过去了。
靠墙一周另设有八扇门,门是精工细作的门,但只简单用符纸写了一些标记贴在门楣上。其中六扇分别记作:“胎光、爽灵、幽精”,以及“缺胎光、缺爽灵、缺幽精”。
这六扇门绕了大半个环,在中间剩了两扇,一曰:解魄,二曰:矫情。
司徒皓月随手打开了“缺爽灵”那一扇,姜维便瞧见里面都是些架子,形状就和亓长兴的药柜差的不多,只是小些。司徒皓月顺手又打开了“幽精”和“胎光”两扇,他瞧了瞧,也只见俱是些格子柜子,没什么稀奇的,便有些泄气,问道:“就这些啊?”
梁不凡只是不太信司徒皓月的话,但当着面不好意思说只对丹炉有兴趣,却又不死心,便就也问:“这要怎么捉鬼?”
司徒皓月把那几扇门关上,想了想,轻声低喃道:“不愿堕轮回,不走黄泉路,非要生生世世做鬼,必是个有心智的。知道要什么,所以三魂,却不是缺魂魄的道理了。”
这一想通畅了许多,便说:“往那‘矫情’看看去。”
肖骁正立在“解魄”跟前,问道:“怎么这里不看?”
司徒皓月正要给他解释,这夯货随手便是一拽,只听到“嗤啦”一声,标记着“解魄”的门应声而开。
这一开门不要紧,只门缝起开的那个瞬间,便从里头呼啦啦飞出来无数黑气,掀起的旋风腥臭无比。
姜维只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眼前便是阵阵发黑,胸中不断作呕,端端的便是那晚在江边上蛇怪呼出的毒瘴一般。却又不太一样,在腥臭的气流中间还夹杂着哭泣声,嬉笑声,呻吟声,大喊大叫,窃窃私语,以及一种从脊背后面生出来的饥饿感。
奇怪的腥臭随着这股旋风,一个劲儿地要往他的口鼻里钻,不止口鼻,往身体上的各个细缝里钻,妄图占领他的肉身。那些黑气更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脖子,令他想要喊叫却发不出声。
就在他眼前金星乱冒,呼吸急促,难受欲摔时。梁不凡的声音在一团黑气中响了起来,不满地责问:“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徒皓月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埋怨道:“我就慢说半句别动,肖骁你个夯货!”
肖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抱歉,说道:“啊,没料到!对不住,对不住!”
都是听起来四平八稳的,并没有如他那般呼吸困难,周身不适的迹象。
就只有他受不住这黑气吗?他试图扶着墙站得稳些,那黑色的气旋却越吹越快,把他身前的空气都卷走了。腥臭随着气流涌动变本加厉,他只能将背脊靠在墙上,竭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然而最终还是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好不丢脸!
这一记响声提醒了司徒皓月,惊慌叫道:“不好了,你徒弟!”
姜维只觉得他的声音从远处来,听在耳中仿佛隔了一世。
一会儿说,肖骁你个夯货快去给我把门关好了!一会儿又说,他不像你们,这一个先天正气,那一个天罡煞气。一个连马步都扎不好的家伙,怎么扛得住这东西!
然后就有一双温凉的手在他面上额上摸了几下,又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只觉顿时满口生香,随即脑子一轻。
再睁眼,已经看到肖骁把那扇门甩上,梁不凡正从地上捡起写着“解魄”的黄纸,照着原先的位置贴了上去。
显得不那么丢脸,他一张嘴,说了一句:“臭……臭死,臭死了!”
司徒皓月把他的脸捏了两下,又揉了揉,问道:“没事吗?”
他刚勉强点了点头,司徒皓月又说:“你若是受不了,咱们就回去。”
其实门一关上,那些腥臭便瞬间散得无影无踪,而刚才的他,仿佛一个傻子一样,被已经无迹可寻的臭气给熏倒了。
他有些惊魂未定,问道:“什么东西?夺,夺舍?”
司徒皓月笑道:“夺舍哪有这么简单!况若真的夺舍,还有这般容易逃脱的道理?这些是解魄,即是所谓七魄的碎片。”
人魂尚且可以撕裂,用来充盈肉身的魄,则更加易碎。
魄者,本欲也。
魄掌控着人的七情六欲,当残缺的魄体遇到活生生的肉身,便会想要占据。普通人缺少或多占一魄还没什么,至多也就是某些方面行为异常。气理上来说,易怒善妒,又如冷淡无欲,抑或是偏爱揽镜自怜者,皆属于“魄不齐”。
“如那般一窝蜂地向普通人肉身里钻,引起不适也是很正常的。”司徒皓月从头至尾给他解释所谓解魄,末了又补充道:“从刚才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