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一人一具,过得那团飞烟……”白骨无情,难保这一次,这些恶鬼是真的要夺舍?
刚有些想明白这些鬼算盘,车罗敷便在他身前蹲下来,掏出手帕来替他掸去身上尘土,款款一笑,问道:“这位公子,你喜欢怎么死法?”
不得不说,古言“芙蓉帐暖春宵短,明玉只照车罗敷”,是真的没有在夸张。
巧笑倩兮美目盼,桃花杏眼秋波转,眼角下冉眉头舒,双颊飞霞唇挑启,皆唾祸水多倾国,但问君王心几何?
如这样的芙蓉颜,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也许确有其事。可惜,媚则媚矣,却总觉得不如玄狐好看。
那车罗敷看他久久没反应,还以为他是看得傻了,颇有些娇嗔地问道:“这位公子,奴家好看吗?”
姜维尚未缓过神来,便就只是翻着白眼瞅着她。
铁头陀嘿嘿一笑,对车罗敷道:“瞧这白眼翻得好,不是嫌你长得丑吧!”
车罗敷何时被人如此评价,便指着姜维鼻子,竖眉倒眼地问道:“我不好看?”
姜维躲过她冰凉的手指,四肢并用慢慢向一旁爬去,一边爬,一边说道:“好看是好看,但,你不及皓月好看,皓月,又不及玄狐好看,所以,论好看,至多你也就是个天下第三。”
车罗敷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眼歪口斜,嚷嚷着要找那皓月和玄狐出来比比。
铁头陀便是抚掌大笑,说道你快歇着吧!你可知那九天玄狐何许人?清风山庄庄主是也!世人皆知清风庄主古怪,你要和她比?你想怎么和她比?
车罗敷还待再说什么,那一边,乌察干已经蘸着恶臭的石浆画完了一个诡异的图形。想来是嫌弃车罗敷啰嗦,便很不耐烦地催促道:“头陀,还不启阵?”
铁头陀摆了摆手,说道:“我们中州有句俗话,叫做心急难吃热豆腐,凡事欲速则不达,你们莫要心急,等尸体自己浮上来才好。”
姜维一听,什么?等尸体浮上来?那岂不是彻底凉了!虽说又不知如何是好,却是多嘴的习性使然,出言便驳:“这么大的笼子罩下去,都没顶了,尸首能浮上来才怪呢!”
车罗敷听得真切,就讥讽道:“等尸体浮上来,铁和尚说得极是呢。”
乌察干东洲话说得不利索,听是能听懂的,听说尸体难以浮上来,便有些急,说道:“这说得倒是有理了,莫要耽误了时辰,还是下去捞起来的好。”
他一面摇晃着手里拿来画画的胫骨,一面说道:“夺舍这阵霸道,便是没死透,也不打紧。”
若没死透,也许还有得救?
明知道凭着嘴皮功夫,怕是也是做不成什么,偏偏脑子里净是胡思乱想:出来这么久了,也许玄狐或者苏星河带着人,晴空霹雳一般杀将进来,左砍右劈,便把眼前几个恶鬼杀的片甲不留,再扔到走廊上给飞烟吃去。
然而,他们几个自己作死,跑来这里瞎折腾,苏星河又怎么会知道呢?总不见得苏星河在他几个人身上下了蛊,一举一动都能知道?
一面瞎想,一面感叹:想着竟扯到到下蛊上去了,这回可真是走投无路了!
感到逃生无望,顿时便觉浑身脱了力,不由自主地向边上一颗古槐靠过去。谁知刚贴上了树干,还没正经卸下劲儿来,忽然感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腰。
铁头陀正被乌察干和车罗敷纠缠,三个鬼扭作一堆,在那里争论,下不下去捞尸体,到底谁去捞尸体,根本就没功夫注意他僵滞的动作。
他便假装摔到了腰背,慢慢地将手从腰带上滑过去,触到一个圆形的凸起。
伸两根手指探进去,取出来,是个球形物,打鸟用的弹珠大小。那球形物入手只觉得凉润,细细摸去,尚能觉出有纹理。摸了好一会儿,他先摸出一个“水”,再摸一会儿,摸出个“叾”,隔了老远又找到个“辛”,合到一处大概能作个“辟”。边上还有些笔画,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认作是个“辶”。
避水?
这弹珠不是他的东西,却在他身上,应该不是要提醒他“避”水而走。况且下水的是师傅他们,留在岸上的,独个儿只有他,如果连他都分得一份,那这东西至少每个人一颗。
若不是提醒,那这东西就应该有别的用处,比如说,避水。
想到此处,便是心底生出一阵窃喜,假若真是“避水”,就是一直沉在水下,又能怎么样?
但这需要试了才晓得,于是悄悄将“避水”攥在手中,安静往湖边蹩走。这中间,那铁头陀虽斜眼瞥到他往湖边去,却不上来拦,想是随他淹死了一了百了,也不怕他水遁。
蹩到了湖边,伸手探一下冰寒的湖水,才发觉不论求生求死,都需莫大勇气。便在岸上反复深呼吸,最后把心一横,大叫一声,终究是往水里趟了进去。
是真冷啊!
往湖水中一泡,登时就有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先浸到了膝盖,又漫到了胸口,不多时,便脸面也整个儿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