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烛光点亮洁白的桌布与精美的餐具，步入屋内的黑夜为餐厅披上朦胧的纱，精致的食物躺在盘中，静待品尝——这幅烛光晚宴的场景林玄柏发呆。

“玄……松，”林玄柏指着餐桌，“你知道‘烛光晚宴’一般是情人……”

“知道，但这和葡萄酒很配，”玄松回答地干脆利落，“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变成你最女生形象和你一起吃饭。”

林玄柏双颊一红，急忙摆手，“别别别，我习惯你男性的样子。”

他仔细抚摸桌布，柔软舒适的触感让人恨不得把脸贴上去，再往上看一点，意大利面发出诱人的光泽，持续半年，玄松不停变出各种美味给自己吃。若不是玄松以“高效率高质量的写作需要健康的体魄”为由限制林玄柏的食量并且拉着他锻炼，恐怕他现在已经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了。

林玄柏卷起一团面，刚把它放到唇边，忽然注意到靠在沙发上的玄松。他放下叉子，想了一会儿，问道：“玄松，你能吃饭么？”

“我可以模仿人类的进食行为。”

“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吃么？”

如同往常，玄松非常爽快地答应，“可以，不过为什么？”

玄松坐在林玄柏对面的凳子，眼眸纯洁清澈，倒映着窘迫的林玄柏。林玄柏放下叉子，“十多年来，我一直是一个人生活，没人照顾我，没人关心我，但近半年你……”

林玄柏低头，烛火映出他通红面颊，玄松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要误会，我还没学会人类的复杂情感……”

“我知道，”林玄柏猛抬头，直面玄松冰冷地眼神，嘴角绽放微笑，“没关系，我乎。”

火苗跳动。

两人对视很久，旁边看戏的黑夜都无聊地犯困、沉沉地压下来。林玄柏咳嗽几声，淡定地说：“我感觉很尴尬，你呢？”

“我还没学会那种情感。”

“算了算了，先吃饭，我给你倒杯酒。”林玄柏拿过酒瓶，轻易起开瓶塞，半开玩笑地说：“我明明没订购，天上却掉下来馅饼，该不会是残月文明送来的吧？”

“其实，有件事我没和你讲，今天被你丢掉的、装葡萄酒的包裹里面，有监听器。”

明明是三伏天，林玄柏却感到阵阵恶寒、四肢僵硬，隐藏着无数双窥探他的眼睛的黑夜伸出双冰冷臂拥抱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会害怕，之后做出错误决策。”

林玄柏倒吸一口冷气，克制怒气与不安，“比起残月文明，更让我害怕的是我对抗残月文明时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不信任我、对我有所隐瞒——”

“对不起。”

与上一次不同，林玄柏在玄松脸上看到的是真实的歉意，现在的他就像一条犯错的、祈求主人原谅的忠犬。林玄柏惊讶地问：“你……你学会‘歉意’这种情感了？”

“嗯，伤害到他人的情感和合理利益时希望对方原谅的情感。”

注入杯中的葡萄酒被放到玄松面前，林玄柏长吐一口气，呼出寒冷，“人类文明现阶段的社会利益关系非常复杂，不像极星和残月两个科技高度发达、社会利益关系简化的文明，你需要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必须用秘密的方式告诉我——这是二级命令。”

说到“二级命令”时，林玄柏加强语气。玄松轻松一笑，“你的请求已经通过。”

林玄柏重新卷起面条，脸上的笑容如黑暗森林中的萤光，“吃饭吧，玄松，睡觉的时候我们商量商量对策。”

正值炎夏，高温灼烧苍穹下的一切，连声音都被蒸熟，景物因高温的蒸腾而扭曲，草坪与树叶的青绿、天空的淡蓝和砖石的灰白混在一起。林玄柏抖抖几乎被汗打湿的格子衬衫，掏出最后一张手纸擦汗，找不着垃圾桶，无奈将它揣回兜中。他疲惫地问：“玄松，我们不能换一天买房么，今天好热啊。”

“换住处越快越好。”林玄柏被高温灼烧的心让玄松冰冷的话凉了大半截。

难得看见一个垃圾桶，林玄柏顶着愈发浓烈的臭味走近它，把手纸扔进去。扔完垃圾，林玄柏踉跄着逃离臭味，扶着墙壁干呕。干呕之后，寒意与虚脱感占据被高温折磨的身体。

“上一次问到这种臭味是半年前了。”

“先生不要在这里呕吐。”

林玄柏抬头，一位服务员打扮的女子躲在阴凉的屋内嫌弃地看着自己。再抬头，看见头顶横着售楼处的牌匾。林玄柏拭去额头的汗，径直走进售楼大厅。

门一开，冷风迎面吹来，吹得林玄柏头发晕，暖色的光将大厅照得金碧辉煌。林玄柏还没多欣赏一眼大厅，售楼小姐站到面前，问道：“先生您好问您来买房么？”

“啊，是的。”

售楼员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她面前这位顾客看起来大学毕业不久，哪来的钱上这里买房？这种疑惑与不屑渗入话中：“您没来错地方？”

“没有没有，就是这里。”

售货员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