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的眼睛也湿润着,轻声对妻子说:“老婆子,别婆婆妈妈的啦,这都是小鬼子逼的呀!小鬼子不来,谁愿意在山里转悠打游击啊!对了,高老弟,原来你是做什么的?”高亮又喝了一口热水,说:“我原来是被小鬼子从辽宁老家抓来的,到了柳毛黑铅矿挖矿石,忍受不了欺压,拉杆子造反,逃了出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认识杨玉学吗?”
高亮惊讶地愣神儿,问:“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扒他个皮,我也认识他的骨头来。不瞒你说,他是我的亲外甥,从小就不务正六,打爹骂娘的主儿,他爹是被他逼死的,气得他娘,也就是我姐姐上吊死了,弄得家破人亡。听说在那里替鬼子卖命,当了把头。唉……造孽啊!”
“哦,原来这样啊!我拉杆子时候,差点被我弄死!”
“弄死才好呢!那才解恨呢!”王海此刻牙咬的“格格”响。
“老头子,别提那个茬儿大兄弟吃饱饭。”妻子不愿意让他抖搂家里的丑事儿。
“嫂子,我吃好了,你们也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高亮劝说着。
盘子中只剩下一个玉米饼子,王海掰开一半递给了妻子,妻子没有接,对他说:“你吃吧,我不饿。一会儿你还得与大兄弟商量事儿,锅里还有粥,我喝点粥就行。”说完,走出屋内,在锅里将蒸饼子的时候掉下来的残渣用勺子搅合几下,盛到碗里,喝了起来。
王海问:“你这次来买药太危险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的鬼子特务比以往多了起来,而且,搜查已经成了家常便饭,风头很紧啊!”
“风头再紧,也要弄到药来。我来找你,很的原因,你是这里的老住户,非常了解这里的情况。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确保万无一失。我临行前王德林政委已经嘱咐我,吸取上次王德发的教训,一来不能暴露你的身份,二来不能引来众多鬼子的追踪。”
“哦。”王海紧皱着眉头,思考着,说:“镇里几个药房位置我知道,只有一个药房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不知道能否帮上忙。”
“那太好了,老板叫什么名字?人咋样?”
“这个人的外叫‘宋九爷’,真名叫宋福,家中排行第九。祖上是中医世家,他是三姨太所生,经营‘德仁堂’药店,家境殷实,要不是小日本进来,他的买卖会做得更大。为人正直仗义,谁家有个急病急灾的都会出手帮助。你嫂子年轻时候怀了孩子难产,多亏了他的医术,虽然孩子没有保住,但是你嫂子的命保住了,要不然,孩子大人都保不住,那我就惨了,我很感激他……”
“哦,听你这么一说,是个好人。安全起见,最好你先探探路,与他接触一下,和他说明买什么药,能够达到治疗效果,我跟随配合你,见机行事,怎么样?”
“好啊,只要能买到药我做什么都行。”
“客气话就不说了,我们马上行动吧!”
在通往穆棱煤矿的路上,有许多日伪军监管一部分劳工修公路。他们只好从住宅区的羊肠小道穿行,来到了九道街。街道的人不是很多,偶尔小商贩叫卖兜售香烟、火柴之类日用品,不少日军宪兵在这里寻花问柳作乐,几名日伪军在巡视,另外还有几名鬼鬼祟祟的日本特务汉奸在街中游荡,不断盯视着街道中行走的人们。
德仁堂药店地处九道街的中部,西侧开着朝鲜人的妓院,东侧是一家杂货店,摆放着日用品,供人们选购。高亮细致地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没有跟随王海,而是一头扎进了药店对面的一家酒庄,观察药店进进出出的人。
这时的王海已经进到了药房,询问:“宋先生在吗?”守在木质柜台,背靠方格子药柜的小二,正在按照药方子配药,听到来人找宋先生的,抬起头来,惊喜地道:“哎呀,王叔,稀客啊,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宋先生出诊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候着,我给你泡茶。”
王海很随意地说:“茶,就不用了。”背着手,东瞅瞅、西看看。这时,突然门外来一个人,他转身一看,此人他认识,原来是安俊泽。有人要问,安俊泽怎么又出现了呢?原来他刚从旁边妓院出来,一名穿着鲜艳的朝鲜民族服装的女人,浓妆艳抹,站在门口,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嗲声嗲气说:“有工夫再来啊!俺好好伺候你!”安俊泽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回答:“嗯,知道了,宝贝!”回头看见王海进了药店房,多疑的他习惯性地也跟了进来。王海很不情愿地打招呼:“安老板也来了!”?
安俊泽见是王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刚梳理了筋骨,来这里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