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是农历二月十五是太上老君的生日,坐落在穆棱矿区东山的老君庙热闹起来,人们纷纷前来赶庙会。√老君庙里供奉着给玉皇大帝炼仙丹的“太上老君”,这里没有和尚、道士之类的修行者。正殿为歇山式大殿,最为宏伟,显示出道家尊卑有别的规范和封建等级观念。尽管在日本人统治下的矿区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仍保持着传统习俗赶庙会,上香磕头,拜神像,希望太上老君能够保佑祈福平安。
庙会上,杂耍的、卖艺的、捏泥人的、卖棉花糖的、唱二人转的等等,五花八门。自中东铁路建成,戏曲演出市场逐渐扩大。梨树镇外来的戏班很多,哪里有雇主或庙会,就去哪里演出,一些戏班子三两天就要转场,竞争激烈。最吸引人的要数那栩栩如生的魏家戏班子,舞枪、舞刀,很像样,引来众人阵阵喝彩。这家戏班子来自河南,班主魏家栋,50多岁,方形脸,高鼻梁,头戴狗皮帽,身着棉马褂,脚踏棉布鞋,身高一米八,走在人们面前威风凛凛,看这份打扮就能猜出是个管事的班主。他来自梨园世家,少年时候练过拳脚,听说东北市场好赚钱,带领戏班子和徒弟来到了东北先后到了沈阳、长春、哈尔滨等地。由于大城市不好混,加之乱世之秋,只好到乡下各地演出,混饭吃。
锣鼓敲响前,演职员们各司其责,化妆、搭戏台、调试乐器、布置场地,既分工又协作。因人手少、角色多,演员们都要客串不同的角色,跑跑龙套。演小姐的一会儿又扮成丫环,演皇帝的转眼又摇身一变当“乞丐”,服装和扮相有板有眼。有的演员是多面手,既在前台当演员又在后台当乐手;既是力工又是木工,忙得不亦乐乎。忽然,台前一阵骚动,这让魏家栋心里不安。苦点累点不要紧,他最怕的是观众不满意,演砸了就得“喝西北风”。
原来台前来了一群日本人,为首的是柳毛黑铅矿黑田。有人要问这个日本女人来干什么?原来她听说这里有庙会,处于好奇前来看个究竟,来打发寂寞的生活。保证她的人身安全,冈田一郎派一名军曹带领十名宪兵护卫。见来了这么多鬼子兵的到来,许多赶庙会的人们没了看戏的兴趣,匆匆离去。
魏家栋见状,心里犯嘀咕,这明明是来砸自己的场子吗?告诉自己能忍则忍,毕竟日本人什么事情都能做了出来。一边告诉徒弟们不演了,收场子。一边上前拱手施礼:“本小戏班子靠赚点小钱度日,现在忙着赶场子,还请皇军海涵。”
向来专横跋扈的黑田还没有看几眼戏,就见到收场,内心很不爽。心想,居然在皇军面前拒演,不教训这些中国人,不知道我的厉害。见魏家栋上前搭话,冷冷地问道:“你是班主?”“正是。”魏家栋回答道。黑田命令式地口吻:“既然不想在这里演戏,那么可以请到我那里演戏!”魏家栋听后,心想,这日本女人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呀?还是小心为妙。赶忙回答:“我还有场子要演皇军高抬贵手,放过一马。”
“不行的,就这么定了。”黑田向身边的一名日本宪兵军曹嘀咕了几句,这名日本宪兵按照这名军曹的吩咐,离开了现场。
魏家栋感觉到了来者不善,对黑田说:“我这个跑江湖卖艺的,哪敢给皇军演出啊,还是请皇军抬抬手……”
“唔!”军曹耐不住性子,抽出军刀横在魏家栋脖子前大声地说:“你的,必须演!”魏家栋看到日本人如此无理,心里非常的愤慨:“你们日本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欺负我们小小的戏班子,太不仗义了吧!”
黑田拨开军曹示意放下军刀,冷笑地说:“让你演,就必须演,皇军已经很尊重你们了。”这时,一辆日本卡车开到了这里。接着十几名宪兵将魏家戏班子30几人团团地围住。黑田要求魏家栋带领的人和家当立即上车,不上车的格杀勿论。三个徒弟跑到魏家栋跟前问道:“师傅,这日本人也太霸道了,你看怎么办?”
“唉……这是什么世道啊!”魏家栋摇摇头,“徒弟们,这是什么事儿啊!我能怎么办?先去演出,然后再说。”大徒弟演武生,名叫金云鹤一脸忧虑,沉默片刻,说:“师傅,我担心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啊!”“是啊,我也担心这个问题,现在对我们来说别无选择,没了退路呀!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你们快回去收拾东西,到了地方再说。”
别看黑田是个纤弱的女子,且有毒蝎子般的心。她是想霸占戏班子,随时用来取乐,同时还可以当作“浮浪”劳工在这里做工。
通往柳毛黑铅矿的路坑坑洼洼,颠簸的日军车上,看着全体戏班子坐在自己的周围,四名鬼子持枪押送,魏家栋忧心忡忡,表情僵硬。妻子“小金枝”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东洋鬼子也喜欢看戏?喜欢看戏就看戏呗,怎么还像押送犯人似的。她甚至感觉到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份恐惧时时刻刻就在她的身边。她依偎在魏家栋身旁,面对鬼子的枪口,心有余悸。小金枝是她的艺名,在河南老家她与魏家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魏家栋拜师学艺,同在一个村子生活的她也跟着嚷着要学唱戏,父母无奈只好同意。魏家栋学的是京剧武生,她学的是花旦,先后跟着师傅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