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并排停着三辆马车。
沈念心站在宫门口,眼看着沈嘉绮和沈映柔相继进了各自的车架里,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才登上最前面那辆马车。
一掀帘子,沈念心吓了一跳!她的马车里怎么会平白无故冒出个男人来?!
要不是意识到这三辆马车距离都不远,说不准她就叫出声来了。
“进来。”穆子晏一身玄色常服,修长笔直的长腿随意舒展地伸着,在这并不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拥挤。不同于皇子车架的规制,沈念心的马车自然比穆子晏惯用的小了许多。
虽然马车内的空间狭小而拮据,但是这并不妨碍穆子晏见到沈念心的好心情。
沈念心也知道自己杵在门口实在不像话,毕竟马车总不能这么一直停在宫门口。看穆子晏那副轻松闲适的表情,心里也有了底。估计这周围随行护驾的侍卫和车夫,应该都是他手下的人没错。
于是沈念心大大方方地进了马车里,对于跟穆子晏同处也并不像最开始时候那么排斥。因为他们现在又有了一层新的关系。
“殿下公事繁忙,怎么有空来跟我挤这小马车?”沈念心在穆子晏身边坐定,随意地往身后软垫上一靠。那姿势,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差点儿就要翘起二郎腿了。
“啊,我想想,是不是扬州那边有了消息?季老板有没有跟你提过那些手作师傅的情况?”沈念心觉得在宫里这点真不好,想要办什么事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除了昨晚在承乾宫里,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宫女给她带了张穆子晏的手书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消息。上面也不过是写了句“琼园生意尚可,勿念”,却也没说清“勿念”的是什么。
是不用担心生意?还是不要想他?沈念心郁闷地红了脸。
而再等到沈念心通过那小宫女把回信传到穆子晏手里,都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
“这些事季珩深会安排,卿卿不必费心。”
又是“卿卿”!
不过现在沈念心已经可以对这个称呼免疫了。
“这可不好。”沈念心摇摇头,“揣到自个儿口袋里的钱,总得是自个儿出了力的才踏实。”何况琼花一道,本就很多讲究。琼花本是大铭朝税收要项,如今她这门生意虽然并不是直接贩售琼花,但也是与琼花有直接关系的相关产业,说不定哪天被朝廷瞧上了,就得把它收归到朝廷手里。
她想赚钱,想给沈家开一条明路出来,自然怕这琉璃浇筑琼花的门道被朝廷封死。想要在朝廷眼皮子底下抢生意,她不得不凡事都谨慎小心。
沈念心的顾忌,在四殿下眼中或许根本不算个事儿。
穆子晏闻言,只是勾唇笑了笑,打趣儿她道:“你这么老实,可做不了奸商,赚不来大钱。”
她扬扬眉梢,撇嘴一笑,“我是胆子小,做不来奸商。”堂堂四殿下要忽悠她去做奸商?当了两辈子正统好人的沈念心觉得,自个儿这正直又坦诚的秉性绝对不能被他带坏。
穆子晏忽然倾身向前,与她距离更近,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胆子小?”他慢条斯理地从唇齿间研磨出一句话来,“很好。既是胆子小,本殿替你担着便是。”
那样近的距离,那样*的气息,饶是沈念心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也是承受不来的。
于是意料之中又难以控制的,她又一下子红了脸,心跳也跟着加快。这马车里的空间本就不宽敞,被穆子晏这么一搅和,沈念心觉得自己快没办法呼吸了。
她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心里暗自痛骂自个儿——看你这点儿出息!
“你走开!”沈念心真的从来就不是个愿意委屈自个儿的人,她在心里骂自己的同时,也没忘一巴掌招呼到穆子晏的脸上。
“啪”地一声,沈念心愣住了……她没想到自个儿真的动了手,更没想到穆子晏竟然连躲都没躲。
要知道,她刚才恼羞成怒那力道,可是实实在在地打上去了。作为一个扛过枪抡过斧杀过人捶过鼓的大将军,她的力道绝对不小。
不说那声清脆的响声,就单看他脸上那开始泛红的五指山的印儿,就知道沈念心下起手来半点儿不留情面!
相比之下,穆子晏的表情就显得正常许多。他非但没有大发雷霆,甚至连一个责怪或生气的眼神都没有,表情淡淡的,眉眼间却一片柔和温软。狭长的凤目里没有平日惯有的厚厚的寒冰,反而眼角上挑,带着些微笑意。
沈念心被穆子晏那眼神看得,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噤!
无缘无故被打了一耳光,难道不应该喊着要把她丢出去砍了吗?他怎么还会对她笑?
沈念心甚至开始觉得,这是不是她的错觉……或者说,是她以为自己还活着,而实际上她已经被穆子晏用无形的眼神杀死了?
她现在心里很复杂,不只是不安和忐忑——沈念心又开始担忧安国公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的前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沈念心一直都懂。于是她想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