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忽然起了风,随侍在一旁的李嬷嬷走到门边去关了窗户,恭声回道,“主子您也甭担心,左右蘅芜苑那边的事儿,牵扯不到您头上来。”
李嬷嬷心里还是很忌惮。当初刚刚入府的时候,她从府里下人们那儿打探来的关于之前那个一进府就没了命的侍妾吕氏的事儿,她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原本她是想着,自家主子虽然只在庶妃位份上,却至少不必屈居于蘅芜苑那位孟庶妃下头,还想着让自家主子好好争上一争,若是能在殿下心里留下两分念想,那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了。可实在是没想到,她家主子还什么都没干呢,蘅芜苑那位就上赶着把自个儿给折腾灭火了。
什么事儿都怕念叨,这话一点儿都不假。肖庶妃这边整天做做女红,足不出户,安生得紧;那边被禁了足的孟庶妃却又出了乱子了。
李嬷嬷从院里洒扫小太监那儿一得到消息,就赶忙来自家主子跟前通禀了。
肖庶妃被那消息听得一愣一愣的,“走水了?”她皱皱眉,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呼道:“好好地怎么会走水?可是咱们四殿下后院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了进来?”
李嬷嬷只是摇头说不知。
肖庶妃胆子小,但是脑洞却大,她所说不干净的东西确实指的是“不干净的东西”,然而听在守备在潇湘馆的暗卫们耳朵里,却实打实地听成了另一种意思。
这位庶妃小户出身,家世清白,本身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可她又怎么可能会从后院的一丁点蛛丝马迹之中看出是自家主子爷在清洗各府安插进来的钉子呢?
而这份暗报随后呈上四皇子书房的桌案上,又促成了在此之后数年里肖庶妃都未能有机会见上自家夫主一面。
肖庶妃这命当真是冤得很,然而在四皇子府上,从来就不是个能说理的地方。
永和宫中,万德妃近来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穆子晏下了早朝来给她请安时,她已经梳洗装扮过后,备下了一桌子茶点,就等他来了一道用早膳呢。
席间,万德妃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自家儿子的后院,面上为关心,实则为提点。毕竟她想要知道什么,大管事杜康都会事无巨细地禀报给她,又哪里犯得着拿那么些芝麻大的小事儿来烦他?
穆子晏知道万德妃的意思,也不明着反驳,只是一如既往地敷衍应付着。
眼见着自家儿子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嗯”来“嗯”去,就是不往她预设好的话题上聊,万德妃无奈,只得把话挑明了说。于是就把四皇子后宅里那些个叫得上名号的女人们都挨个儿拎出来提了几句。
“那庶妃肖氏……”
“无甚容色。”穆子晏这就是个睁眼说瞎话的,自个儿后院里的那位肖庶妃,他可是见都没有见过的,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人家长得不好看所以不喜欢……肖庶妃实在是冤枉!
万德妃也没料到她这儿子竟然会如此直白地说话,想了想又说到她之前给指入府的另一位庶妃,“那另一个,谁家的姑娘来着?哦对了,是孟氏……”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又被穆子晏给堵了回来。
“行事无度,不知进退。”又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孟庶妃也打入了终身不可能受宠的境地。
他这么一说,万德妃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那个孟庶妃还巴巴儿地跑到她宫里来请安了呢。后来因着是荣昭仪小产一事把这事儿给岔过去了,不然她定然会叮嘱自家儿子好好约束一下后宅,省得一个两个不明事理地都出去招祸惹事。
“上次自作主张跑到本宫这儿来那个,就是那个孟氏吧?嗯,确实是不知进退了些。”若是得夫主疼惜用心也就罢了,偏还是个连侍寝都不曾的庶妃。就算是府里没有记入玉牒的正经主子,也不能太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母妃放心,昨夜蘅芜馆走水,已经不能住人。儿臣已将孟氏迁入茭芦馆。”殿里静静地,至于他一人说话声。冷冷清清,不带半点儿情绪。即便是与母妃同桌用膳,也是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似的。
万德妃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却偏偏长成了这副冷心冷清的性子,常人所谓的母子情分,在他这儿就像是一种例行公事似的。每每到这时候,万德妃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可怜的没能出生的孩子,想着若是他能平安降生,平安长大,肯定不会是像他兄长这般冷硬的性子。
可是这也只能想想,万德妃看着动了两筷子就不再进食的儿子,知道自个儿这一生后半辈子的荣华安乐,到底还是系在他身上。便也只能再叹一口气,对他格外宽容。
“来年这时候,你就该成家了。”万德妃用公筷夹了一块蛋黄焗南瓜放到他面前的瓷碟里,“今儿个一早在景仁宫里,皇贵妃就说起了三皇子的婚事来。说是万岁爷打算给他定下苏家的嫡姑娘做皇子妃,只待一过完年就完婚。算一算,你也不小了,也快到了出宫开牙建府的年纪了。过几日母妃帮你相看相看各家还未出阁的姑娘,有品貌德行俱佳的,你自个儿再亲自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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