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天地都静了下来。入耳的,只有彼此清晰的呼吸和心跳声。
沈念心觉得这种感觉还真奇特。明明几日前,她还对穆子晏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而现在,她竟对他的归来感到无比安心。
难道这个世界上,最能威胁到她的人不正是他吗?可当自己被圈在他怀里,竟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温暖。
沈念心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起当年旧事,在还未登基时候,桓成帝也曾与自己有过这样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的时候。可后来呢,他怀里拥着的,不过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
她忽然挣扎着从穆子晏怀中退出来。忽然而至的冷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那凉意只是身体上的,比起心口那处寒凉,倒是还更好受一些。
穆子晏不妨她忽然逃开,疑惑地看她,却在见到她眉心那一抹愁绪时,心下骤然紧缩。他想说些什么,能让她稍微好受些也好。可在看到她因冷风而瑟瑟抖动时,所有到了嘴边的话就又都咽了回去。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氅袍,披到了她身上。
穆子晏知道,她心里对他,仍旧存着抗拒和提防。所以他不能*之过急,他只能缓缓图之。
沈念心被肩上忽然加重的力道打断了思绪。她抬头迎上他关切的目光,竟看到他身后,一片洋洋洒洒的雪光。
“呀,下雪了……”她惊讶地呢喃出声。这是今年冬天的盛京下的第一场雪,也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盛京的雪景。
没想到,穆子晏这次回京,竟是与这第一场雪同归。
雪越下越大,可两人竟难得地,都没有想要避避风雪的意思。而不远处候着的严溯和聆音,即便担忧两位主子的身子,却也不敢贸贸然上前来打扰。
于是没一会儿功夫,两人身上,头上,俱沾了薄薄一层雪花。
沈念心看着穆子晏身上穿着的那身单薄的袍子,又看看他头上薄厚参差的白雪,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从前也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桓成帝的头发竟一日一日花白了。那个男人随着岁月而变得苍老,她却没能陪伴他老去的过程。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从青丝到白发,只有自己在他身边而已。
这是不是意味着,重来一次,很多事都会变得不同?她或许,可以对眼前这个,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男人,有所期待?
“殿下这可算是*白头?”她一边轻笑着,一边解下那件又大又重的氅袍,踮着脚往穆子晏肩上送去,“不对,也不是*,也就才一炷香的功夫罢了。”
穆子晏看她忽然展现的笑颜,不由得心下震动。他闭上眼,敛去眼底那股因她的悲伤愁绪而起的痛悔。再睁眼时,就只有因她笑容而回温的暖意。
“若是能与卿卿作伴,一瞬白头也是好的。”他字字真心,不知她又肯相信多少?
沈念心却依旧保持着那抹浅浅地笑意,不置可否,踮着脚抬手给他系好领口的系带,“殿下归京,该是到御前复旨才是。前头三位贵人该上好香了,我也该走了。”
她转身离去,搓搓掌心,还能感觉到那药膏清爽幼滑的触感,以及他掌心的温热。她轻轻勾动嘴角,或许这一回,她手上所执的,并不是一盘必输的棋。
“聆音,咱们走。”她招呼聆音回到自己身边,留给了严溯一个柔柔的笑意。
严溯迫于礼节,也拱手回了个恭敬温和的笑意,却在下一秒就感到自己的头皮发麻。他回头看去,果真是自家主子爷那杀人一样的视线落在自个儿脸上。
他真是要给他家主子爷跪了……难道说外人连跟沈大姑娘笑一笑都不成了吗?!
不过这样的话,严溯是绝对不敢拿到穆子晏面前去质疑的。他最多,也就是到穆子晏面前,真的跪下,然后好好忏悔,并发誓再也不抬头看沈大姑娘。
严溯委屈地低头走到自家主子爷身边去,正等他一句“回宫”便撒腿开路,就听见前头传来带着试探意味的声音,“她走时,心情如何?”
严溯闻言一愣。他连看都不能看那沈大姑娘一眼,若是在殿下面前私自揣度人家的心情……岂不是要直接就被殿下给流放到东海去??
要说严溯可怜,是真的可怜。他难得的聪明,也没用到正地方。
穆子晏对他的沉默十分不满,声音骤然降低几度,比起这漫山大雪,也热乎不到哪里去。“她脸上,可有不悦?”
严溯总算明白了,他家殿下这是担心沈大姑娘生气呢。于是他急忙回答:“没有没有,沈姑娘心情不错,是笑着走的。路过属*边,也是笑着的,不然属下也不敢笑啊……”
他话还没说完,又得了四殿下一个冷眼,于是他立刻噤声。而心里却在颤抖,他家主子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而回到大雄宝殿外的沈念心,还没来得及去与国公夫人和沈嘉绮汇合,就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少夫人。”她微笑着朝苏少夫人点头致意,就见对方一脸尴尬的歉意。她心下了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