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明帝忽然病倒了。自从万寿节之后,诚明帝的身体便每况愈下,而且这段时间前朝,后宫,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每一天都有新的变革,即便他再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他大概是真的老了。而这回,因为穆子奕秘密叛逃的事,他一怒之下更是气得病倒了,好几天都没有缓过来。
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番在泰元殿轮值,片刻都离不得人。刚刚出月子的沈贤妃也亲自来泰元殿侍疾,而当天下午,永和宫的万德妃也不甘人后的,守在泰元殿外,就等着接沈贤妃的班。
倒是启祥宫那位……或许是因为之前豫王被圈禁的事情带来的打击太大,梁淑妃至今一病不起。这会儿眼看着诚明帝病倒,御前侍疾这样大好的复宠机会摆在眼前,她都半点儿心思也没动。
倒是咸福宫的那位蒋昭媛,不声不响不骄不躁地,也跟着到泰元殿外守着,以备有什么需要人手的地方。
沈贤妃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对她的态度却好了许多。至于万德妃,她一心关注着诚明帝的情况,至于旁人如何,却是半点儿没有闲心顾及的。
“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眼看着沈贤妃从九尺玉阶上走了下来,蒋昭媛立刻躬身行礼,态度十分恭谨。
沈贤妃淡淡地道,“昭媛妹妹客气了,在这儿受了许久,你也辛苦,不必多礼。”没有说什么客套的官腔,只是一句辛苦,反而更显真心了。
蒋昭媛心中体会了一番,连忙道,“贤妃娘娘言重了,臣妾也只能在这儿守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必贤妃娘娘事必躬亲的辛苦。想来陛下定然也舍不得娘娘如此*劳,肯定会早日康复的。”
沈念心嘴角浮起一抹浅淡却难得真心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借你的吉言了。”
若说半点儿不担心……那绝对是假话。沈贤妃回身望去,“泰元殿”三个大字的匾额威严耸立,一如往常的庄严肃穆。而此时看来,似乎和心境有关,又无端多了几分冷峻和萧索。
沈贤妃心里十分清楚,她如今所用的一切,都是仰仗着内殿里躺着的那个男人才有的。诚明帝是帝王,也是她的支柱,护佑她在后宫中安然生存至今……若是他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能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是,这就是现实。
沈贤妃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开了口,道,“巧盼。”
巧盼连忙应声,“回主子,奴婢在。”
“让心儿进宫来小住两天,有她替本宫照顾小六儿,我也好能专心侍奉陛下。”沈贤妃神色疏淡平静,又叮嘱了句,“去端王府,只管说是本宫的旨意就好,关于陛下的情况,半个字都不要提。”
这话,是站在泰元殿门口说的。无论是谁,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抓她的把柄。可是有些消息,到底还是要透露出去的……人都有私心,她沈寒烟也不例外。
偏在此时,云州方面又传来了紧急军报。乌骊国的吴王向宏良,在处理好其独子向成化的后事之后,又重新整饬了三十万大军,直往云州一线压来!
扣除往来消息在路上所耽搁的时间,算下来,几乎是乌骊国的使者一离开大铭的境内,吴王向宏良的大军就已经开拔,往云州的方向而去了。
消息传到朝堂,诚明帝强撑着病体上了早朝,打算来听听朝臣们可有什么有用的建议。结果好半天的吵杂议论下来,朝中竟没有一个敢上战场的将军!
要说没有,也不是完全没有,步维桢至今仍然驻守西北,始终没有回京呢。可是北齐新帝登基,也不过是才几个月的事儿,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忽然反口?所以西北军方面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如此一来,朝中竟然没有多少可用的能臣良将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诚明帝却觉得,现在不光是身体上的病痛让他深受折磨,连朝中这些事儿,也一样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心头沉郁,像是一口老血哽在喉间,连呼吸都跟着顺畅不起来来了。正当此时,怀王穆子誉忽然站了出来,毛遂自荐道,“启禀父皇,儿臣愿意赶赴云州,驻守边境。”
诚明帝猛地咳嗽了两声,道,“老三啊,你……”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穆子誉直言道,“儿臣虽然没有过多的战场征战的经验,但是自幼在父皇的教导下,也多有修习兵法策论,虽然行军之道,最忌纸上谈兵,但是儿臣也曾在云州驻守过数月,对当地的情况也十分了解。所以儿臣以为,派儿臣前去再合适不过。”
“若是父皇不放心儿臣的能力,儿臣愿以一普通兵卒的身份,到云州驻守,不求建功立业,只求能为护佑一方百姓尽一份心力。”
穆子誉此言一出,朝中一片哗然。但凡有几分眼里的,哪个会看不出来,眼下对于皇子来说,是多么紧要的局面?
而怀王却愿意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去驻守云州。那么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若是这期间京城之中,真的有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