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的余晖映射在祠堂内相互对峙的两人身上,光亮柔弱、昏黄,冷飒的暮风吹得他们衣袂不住地抖动。
血已热,人欲狂。
风九疯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阿永寒星般的双眼。他兴奋、狂热,全身上下充满了蓬勃涌动的力量,他渴望与他来一场热血沸腾的决战,他有信心,有勇气,他对自己的“三推手”掌力寄予了的精神信仰。
他始终坚信,当今武林,能突破他第四重力的人,十个手指头绝对够数,阿永能不能阻挡得住,他很期待。他不希望阿永被击倒,但也不希望他在自己的四重力下还能屹立不倒。这似乎很矛盾,可有时候偏偏就是这样,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他对阿永有种莫名的好感,他愿意亲近他,愿意和他谈想法。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朋友了,不是别人不够好,而是他的做事和想法太离谱,总是和别人地想法格格不入,像他这种性子怎么会有人和他深交。阿永的突然出现和谆谆提醒他在顿悟得同时也生出惺惺相依的感觉,可阿永的武功又如幽深奇幻的绝谷他心痒难耐。他想探个究竟,看个明白,不然怎么会睡得踏实。
现在,弓已拉满,箭已上弦,不管有什么想法都要抛之脑后,凝神静气应对即将爆发的对决。
阿永是不是也有和他一样的想法?
高手对决,当交手后,死伤胜负很多时候已不受控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阿永当然明白,所以他不想出手。但他更明白,对年富力强的江湖高手,对决比拼是唯一能检验自己武功进度的途径,尽管它可能会带来损誉、伤残、甚至是死亡,可是不去尝试你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真正的实力呢?
对风九疯的挑战,是不可以拒绝的,如果一味地避让,只能让对方愤怒、轻视,不管这一战生死如何都要全力以赴。
风九疯的武功的确太过霸道,“三推手”的掌力绵绵不断,一道力比一道力强劲,只要被他的掌力夹裹住,就像被吞进巨大漩涡的壮汉,会被吞噬的无影无踪。
阿永从来没有试过,当然心里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生死荣辱就在一战之后。
阿永慢慢地取下脖子上的九连环,双手举在前胸,静静地看着它,目光柔和,神情落寞,他好似在看着遥远的记忆。眼前的小圆环,就像他紧紧抓在手里的烧饼,有了它才可以填饱肚子,有了它才有力量站起来,有了它生命才可以。
阿永的血开始燃烧,力量布满全身,无限的内力似要喷勃而出,手中的九连环不住地跳动,犹如将要飞翔的矫龙,盘旋飞舞,即将降服万物。
变了!九连环神奇地变了!竟然不可思议地变成九个流动的小环。
小环开始飞翔了,呈尖锥形向风九疯飞过来,就像五彩的蝴蝶向风九疯飞去,不带一丝戾气,只带着欢快与祥和。
风九疯的全身筋骨禁不住的不停跳动,在他的眼里这可不是什么瑞兆,它就像排成阵型的尖刀向他的全身要害刺来。
在一般旁观者的眼里,这简直就是花哨的杂技表演。可风九疯明白,能把九个圆环组成凌厉的阵型还暗藏变化和杀机,这份内力和运用的技巧已经足够傲视江湖,何况这里面似乎还蕴含着不一样的玄机。
他跨步上前,左掌推出,紧接着右掌稍缓推出。这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他的“三推手”掌力第一层力出去后,第二层力再推波助澜,力上加力,后力赶前力,汹涌的力道直击飞来的九个圆环,就像奔驰的健马在主人催鞭后开始奔跑,在主人又一次用力的鞭打后瞬间拼命加力,急速狂奔。
连绵不断的无形掌力迎上了飞速旋转的铜环,一个往前在冲,一个往前在撞,矛与盾的剧烈碰撞,使得两人之间的空气隐隐有撕裂的声响。
一往无前的小铜环阵型倏然遇到顽强的阻隔,片刻停滞不前,就像漂浮在半空的牛角。短暂的停顿之后,这只牛角又如撒气的牛犊,拼命向前抵顶,死也要冲出羁绊。
风九疯脸色沉重,他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隐力正在蓄势待发。就在他刚刚警觉到时,第一个排头圆环已像尖锐的剑尖刺入了他的布下的盾甲,如宣泄的洪流喷涌而来,眼看他就要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风九疯大惊之下,拼尽全力急速左右连环拍出两掌。
第三重力霎时排山倒海的压了过去,即将溃退的第一、第二层力瞬间就像断水的飞鱼又活了过来,第四重力又以山崩地裂的气势,助推的力量疯狂猛扑。
一时间,天昏地暗,地旋天转。
风九疯能把“三推手“练到如此玄妙的境界,实在非一般禀赋所能比拟,难怪在江湖中如此自负,如此无视别人的排斥,疯疯癫癫,我行我素。
正破茧而出的九环在空前的反扑下,再也不能形成规整的阵势,如雨打的落花,四散飘零。
要是就这样被击溃倒也算不了什么,可事情的发展怎么能是如此简单直接!要是阿永发出的兵器被击溃,风九疯反噬的巨力就会铺天盖地把他淹没,就连风九疯也控制不了。
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