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的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车是用坚硬的?木,涂着光亮的深色红漆,车棚上绘着生动的花鸟鱼虫。
拉车的两匹青骢健马昂头喷鼻,蓄势待驰。
车夫也端的是一个好车夫,精神抖擞,器宇轩昂,手中马鞭斜横。
少顷,从客栈里面走出来一位公子,头戴万字头巾,身着锦缎绣衫,脚蹬牛皮皂靴,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他走到马车前,看着正襟危坐的车夫,突然笑弯了腰,说道:“平日不修边幅的风大爷,今日装扮起来是如此英武,但是可惜了。”
风九疯绷着脸说道:“可惜了什么?”
“可惜了非要做个不要钱的车夫,赶都赶不走,这会让坐车的人生出不少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
阿永无奈地说道:“江湖中人要是看见风九疯给人当车夫,一定会认为车中坐得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豪杰,你说,这不是拿着鞭子抽自个吗?“
风九疯拿眼一瞪阿永,说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看你穿戴得跟个油头粉面的嫖客似得,折煞男子汉的气概。”
阿永笑道:“我今天本来就是个嫖客,不然讲这么多排场干什么。”
风九疯闭紧了嘴,再不言语。
他今天之所以换了装束,是因为阿永要去一个体面的地方,在那种风流云集的烟花之地,没有一身像样的行头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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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巷,万荷苑,商贾公子不思还。
小桥流水终不断,万荷苑中万荷鲜。
红裙翠玉耀人眼,粉黛朱唇人尽欢。
万荷苑,春香楼,锦帐缎被玉枕头。
有佳人,万禾,玉貌筝鸣艺双绝。
但得玉人夜作陪,千金散尽不能归。
这是一首流传很广的曲子,最喜欢吟唱的莫不过寡金少财的士人举子,因为要让万禾姑娘给你宽衣解带,需要的银钱实在不少,而能够数次让万禾姑娘侍寝的人非富贵财广之人不可。
其实能够见到万禾姑娘的人不是很多,但听到这首曲子的人实在不少,下至贩夫走卒,中止富户仕子,上至官吏权贵。时间一久,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人群越来越多,这时,即使万禾姑娘长得像头猪一样,也会有人想方设法一睹尊容。
阿永就是冲着这首曲子来的。当然,他绝不会希望万禾姑娘有猪一样的容貌,至少应该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翡翠玉猪。
阿永不缺钱,所以他能够轻易踏进“春香楼”。
阿永缺女人,尤其是风情美丽的女人,所以他要找万禾姑娘。
——年轻力壮的男人怎么能不需要女人?不需要女人的男人,要么女人不需要他,要么是他实在找不到女人。你千万不要相信,骂女人是骚货的男人是正人君子,那是因为,那些骚媚的女人没有对他卖弄风情,其实他自个心底的龌龊想法比便桶还要肮脏,他对风**人的渴望也许比谁都强烈。
男人之所以找女人,女人之所以依附男人,是因为双方都需要彼此的爱抚来释放多余的东西。
一个没有女人的男人是孤独抑郁的,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是寂寞忧郁的。
有女人还要找女人的男人,是因为自己的女人给予的快乐还不够;一个有男人还要找男人的女人,是因为自己的男人让他失望。
世上很少有男人不希望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世上也很少有女人没有朝秦暮楚的想法。它们的区别在于,男人把找女人当成一种权利和能力,女人把找男人则当做一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因此,自古从不缺少青楼妓院,嫖客浪子可以纵情声色,小姿媚女只能暗送秋波。
万荷苑的姑娘们不能、也不会对到这来找乐的大爷小爷们有什么想法,他们只能对这些寻花问柳的客人搔首弄姿,虚意逢迎,赚取他们足够的银两——这是她们的职业,只有给老鸨赚到钱,她们才可以过上像样的生活。
万禾姑娘和她们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
她有出众的容貌,有娴熟的琴艺,还有曼妙的舞姿,有了这些,她的身价就高的像只骄傲的仙鹤——关在笼子里的仙鹤。
为阿永引路的是个面白无须,脸色阴冷的汉子,眼神冷而冽,步伐沉而稳。
这种人很有用,他可以震慑住那些不懂规矩的浮躁宾客。
阿永阔绰有礼,自然就很顺利地了风光艳丽的“春香楼”。
这是一扇描金画鸟的五色木门,精致华丽,工匠独特。门是虚掩着的,是要推门而入,还是叩门问候?
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然门并没有上栓,说明主人不会拒绝进屋的人,但从这个动作可以看出来人的修养和身份。
“笃、笃、笃”,阿永屈指敲门。
里面的人好像早有准备,敲门声落,门就应声而开。一个十五六岁的伶俐侍女站在门里,审视着门外的来客。
还不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