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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个优秀间谍的青泠月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一枪结果了身上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但是此时的她使不上任何力气。她甚至连将手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连一向灵活的大脑此时也像是生锈了一般,对眼前的景象做不出一个准确的判断。她只依稀记得,她随幕萧尘坠入了悬崖……
是了!还有她的孩子!孩子呢?她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
忽然,趴在她身上的狗蛋如落叶般向空中飞去,接着,不远处传来“啪!”地一声巨响,几声垂死的*断断续续地传来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响动了,世界重新归于一片宁静。
趴在身上的东西一瞬间消失,她这才感觉到了瑟瑟的冷风正慢慢地袭遍她的四肢百骸。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任何衣物!?
风仍旧吹着女孩光秃秃的胸脯,细小的身子在风中如一根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踩到的稻草。她的身体慢慢地恢复了知觉,眼角触到了周遭摇摇欲坠的建筑,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冰凉的肚皮,与幕萧尘相爱又相恨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向骄傲如女王般的她此时此刻才终于感受到了深深的痛苦与悲哀……
褪去所有的伪装,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她的爱人,她的孩子,全都随着那场坠落灰飞烟灭了。泪水悄然滑下,继而变成细细的抽泣,最后竟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异常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已有人走近。
一件尚带有体温的雪白锦袍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盖在她身上。
身子瞬间暖和起来,哭声陡然止住,她警惕地看着锦袍的主人,那是一个伟岸英俊如天神般的男人。他的到来如同大旱逢甘霖、久雨见初霁。萧瑟的秋风好像再也无法吹到他们身上,天空也仿佛在一瞬间放晴了,暖暖的阳光在男子身上铺上薄薄的一层金粉,泛出美好而梦幻的光晕。他如瀑的长发倾泻在身后,只松松地绑了一下却显得如此慵懒好看。
从她的角度仰望,正好可以看到他柔美却不失刚毅的下颚线条,仿佛是某个画师特地刻画出来的一般。她原以为,幕萧尘的容貌已经是世间少有的了,却不曾想到,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里,竟有着这样完美的人物。
他倾*,发丝顺着洁白如皎的肩头滑下,黑白相间,如同一幅天成的水墨画。将仍处在惊愕中的她轻轻抱起,他温柔的话语如天使的咏叹般响在耳畔:“你住在哪里?”
不知何时身后竟涌出了一大群小孩子,他们嘿嘿地笑着争先恐后地赶到他们前边热情地带路:“我知道她住在哪里,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我带你去吧!”
要知道,在这个边界地带的小村庄,在这个既不属于秦国也不属于燕国的无人管的小村庄,能出现一个如此尊贵的客人,那是上天多大的恩赐啊!
小孩们都看出了这一点,都想更接近他一点,或许能得到他的一点救助也说不定。
最后,他跟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孩童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茅房,茅房里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孩子。听到响动,孩子们一呼啦儿全部从地上爬了起来,有的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看到她回来,一个很小很小的幼童哇地一下便哭着扑了过来。
跌跌撞撞的小身子在接近男子的前一刻停了下来,双手垂下,小脑袋也害怕地低着,怯生生地瞄着男子。但又很是担心地壮着胆子不时地踮起脚想看一看男子怀里的女孩怎么样了。
青泠月侧目看了看地上的孩子,那一双双纯真而又迷茫的瞳眸里带着紧张、欢喜、与担心。但她生性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即使对方是一群孩子。于是她不再看他们,别过头去。
男子从来没有想过世间竟然还有如此落后颓败之地,若不是偶然经过此地,他怕是一辈子都活在自己虚构的理想天堂中吧!他曾以为,跟秦国两分天下,相互制约,便可以没有战争,而没有了战争的世界必定是美好的,但今天,事实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看了看怀里这个凶狠倔强如小野猫般的女孩,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罪恶感。他觉得他是她的罪人。
孩童们全都远远地围着他,推推嚷嚷地想靠近却又害怕,最终只得乖乖地立着,互相绞着手指头。
男子用锦袍将女孩严严实实地裹住,轻轻地放在凌乱的草堆上,看着她与枯黄的草叶颜色几乎一致的皮肤,心里竟然狠狠地一痛,泪水差点就要滑出。
他温暖光滑的大手轻轻摸了摸了女孩干巴巴的额头,轻轻问孩子们:“你们可以替我照看她几天吗?我会让你们全部摆脱现在的生活。”
青泠月心中一动。她根本不需要照看!骨子里的骄傲与冷漠不允许她向人示弱。但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心中很是酸楚与无奈。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乞丐,不再是那个让人闻风失色的黑道教母了,也不再是幕氏财阀的总裁夫人了。她甚至,连自己的武功还在不在都无法确定。于是她乖乖地停止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