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玉门关,西距敦煌二百余里,乃丝绸之路西出敦煌,西域北道和中道的必经关口。汉武帝刘彻于元封元年既公元前110年,为确保丝绸之路平安通畅,下令修建此关。因西域产出玉石皆取道于此入中原,因而得名。
大雪初停,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斜照在玉门老栈破烂肮脏的酒帘上。这玉门老栈位于玉门关正西三十里,是出关后前往西域的最后一个补给点。出此栈方圆百里,尽为荒漠戈壁,沼泽密林,罕有人烟。本为朝廷驿站,不知何年何月被人盘下改做酒店。见此栈,盘踞在一半山凹处,两侧倚山而建,一面向阳,一面正对官道,沿官道往西再二百里,便是盘驼城。
这客栈虽则破旧,却甚宽敞,占地五六亩的二层楼上下共有三十来间房。楼一侧饲养着马牛羊三牲还有两匹骆驼,另一侧乃是粮仓。店门外二三十步便是一口老井,井边散散两两养着十几只鸡子,在啄那地上米粒。
门帘被一只葱葱玉手轻轻掀起,一媚人少妇走了出来,见她三十上下年纪,高挑身段,丰不垂腴,瘦不露骨,着一身羔羊皮小袄,踏一对绣牡丹缎鞋。看脸上:青丝上插一朵红花,尖削的瓜子脸倒也俊俏,两道短促眉下压一对深陷进去的杏眼,乌溜溜,滴滴转,极是精明,高鼻梁下棱角分明的一对红唇,颇有几分豪爽之气。这位便是老板娘,姓花名杏芳。
花杏芳来到马厩边上对那正砍了一堆柴的中年汉子道:“老胡,那四匹马胡乱喂些草料便是。”中年汉子“嗯”了一声又拾了根长木砍了起来。
吩咐完便来到店内,店中到也收拾得齐整,四方大桌前后共有十好几张,刚过巳时,客人倒也没几个,几个贩卖羔皮的客商正啃着羊蹄谈着生意,一个矮胖的穷酸秃顶老头正对门帘而坐,翘着二郎腿,咪一口酒吃一颗碟中盐水花生,一边还自得其乐,哼着小曲。倒是正中一桌坐着三个劲装汉子。
少妇走到柜边,见账房正逗弄那养着的勾嘴仓枭,道:“钱算子,今早儿生意如何?”
“回老板娘,到不错呢。”说时指指正中那桌,悄声说道:“足要了二十两的酒菜。”
花杏芳蛮高兴。又再打量起三人,见正中一人,生一张又长又宽的马脸,三角眼,细长鹰鼻,暴唇无须。对面一座空着,一根粗长的铁棍斜靠桌边。左首一人圆脸上大大小小嵌着三五十个不知是犯天花还是火烫的疤,将那五官遮得看不清晰。到是腰后别了一口特大的绿漆葫芦。右首一人,三十不到年纪,灰白脸色,浓厚的三角眉下一对凸出的死鱼眼,正瞄着花杏芳,窃窃淫笑,一边又对那二人道:“嘿嘿,去了半个时辰。想必三哥也快活够了吧。哈哈。”
那疤脸汉道:“二弟到也不愧蛮龙棍的名,见到女人就想做那事,也不挑个时辰。”
“蛮龙棍黄猛”,花杏芳心道:那厮在甘陕道上作恶多年,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更喜奸**女。近年又与那“绝阴手”韩鹰,“鬼火童子”姚烈,“三笑蜂”秦伤结拜兄弟,占了猫儿岭,称起大王来,官府几次攻打皆丢盔解甲而回。此处离那贼巢七八百里,缘何到此?
正想时,一五短,黄脸丑汉从一旁卧室踢门而出,见他左手楼一黄腻腻,软塔塔,肉烘烘肥硕女子,右手勾一黑漆漆,塌鼻,烂嘴角丑妇。一边大笑一边道:“他娘的,黄爷我三日里赶了五百里路未歇,今日到痛快,遇到两个骚货,一马双跨,泄了火也。哈哈哈。”边说边狠捏一下肥女肉臀,甚是快活得意。
黄猛坐下正欲让二娼倒酒,中间那马脸鹰鼻之人沉声道:“老三,你偷瞒着我去快活也就算了,倒把这二妇引在身旁,你忘记咱们来干嘛了?”黄猛一瞪眼,拿过手边棍,狠狠地往地上一戳,只听“碦啦嚓”一声,两寸厚的石板被穿了个洞出来,高声道:“俺乐意。谁敢管?”
那灰白脸死鱼眼道:“韩老大也是为大事着想。”说着挥挥手,向二娼使一颜色,二娼久经事故,也不多话,自往房内去了。
原来这玉门老栈上下十几人,除店内杂役人等,便是四五个三五十岁的土娼,原是良家女子,或因死了男人,或因家中困苦,不得已,才干此勾当,那花杏芳收留她们倒也赚了些外快。
“上酒上酒!”黄猛不耐烦道。
花杏芳使一眼色给那跑趟的宋乖,小宋领会得,道声:“好酒来了”,边说边从后厨抱一坛酒给几人满上,那三人倒也不喝,只有那黄猛一人,不管好歹,连干数碗。
此时,门帘一掀,一前一后进来两人,二人皆外罩虎皮短袄,前头一人内穿白衣,腰后背着一对胳膊粗竹节虎头鞭,后头一人内穿黑衣,两手套在手笼里。两人径直往窗边坐来,跑堂的小宋赶忙上来伺候。花杏芳见二人进得屋内,细一打量,二人倒是寻常相貌,只是眉宇间杀气腾腾,举手投足间如有摧枯拉朽之力。
花杏芳啐一口道:“妈了个巴子,前天刚送走那不阴不阳的怪老,今天还未到晌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