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儒衣此际已到她身后,伸臂把她揽在怀中,失声道:“师妹,你怎么样了?”语气中满含关切之意。
莫云蝶苦笑一声道:“我……我没事。”额头香汗淋漓,显得甚为痛苦。
段儒衣见她如此,心中绞疼,就如同有万把钢刀刺入自己心窝一般,说不出的痛苦难当,此时再也顾不得别的,抱起莫云蝶,回身就走。
一边安慰道:“蝶儿莫怕,我带你回营调治。”一边急步如飞,眨眼便即消失无踪,去得远了。
罗凡呆站在原地,如同犯了错的孩童一般,半晌,方才回过神,心道:“那莫云蝶分明是有意放我,可我非但不领她情,反而失手伤了她,实在非君子所为。”心中追悔不及,就连手臂的伤口也忘了包扎。
愣了半天,也想不出莫云蝶何以要救自己性命,无奈只得翻身上马,怔怔的发呆。
忽然想起自己身负重任,渭城十几万军民的性命全在自己身上,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再不去思忖这些过节,催马急奔而去。
他一夜久战,腹中饥馁,在加上适才一场剧斗,肩上的刀伤失血过多,此时坐在马背,被凉风一吹,登觉头脑发晕,昏昏欲睡。
勉强又行了数里,隐隐看见前面远远地有一座村庄,房屋栉比鳞次,稀稀落落的有几道炊烟升起,不禁心中一喜,寻思道:“既有村镇,定有食宿之地,正好歇马。”
一念至此,精神稍一放松,猛觉一阵天旋地转,翻身栽下马背,旋即人事不知。
黄昏,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在一个偏远的村庄,一座整齐的庭院,西厢内,罗凡悠悠醒转,微一翻身,登觉全身酸疼,周身上下,四肢百骸,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跳动,忍不住“哎呀”一声,呻吟出来。
半晌,方才完全清醒,借着自窗外射进的一抹落日余晖,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
身下铺着厚厚的大红缎子面棉被,盖着一床薄薄的蚕丝被褥,扭过头,见房内装饰虽够不上富丽堂皇,然而各色物事,俱都古朴典雅,不落俗套。
正当中摆放着一张檀木八仙桌,墙边斜靠四具圆椅,再往后是一道屏风,更显得暖阁内气度非凡。
罗凡逐渐记起往事,见肩上伤口已被人包扎停当,上身赤条条的,被褥被他蹬到肚子上,不禁一怔。
忙往下摸,却被人换了一条绒裤,这才安心,猛又想起怀中揣着的密函,此时连上身衣物尽都不知去向,登时大急,
就在这时,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走进两位年老夫妇。
俱都满头白发,那老者身形较瘦,中等,穿一件灰布直裰,老妇人体态稍胖,紫布衣裙,精神反不如老者健朗,
二人迈步进屋,一眼看见罗凡业已醒转,不禁欢喜非常,老者上前一步,一把攥住罗凡双手,脸上满是关切之色,问道:“你醒了,伤口还疼不疼?”
罗凡微微一怔,不知老者何以对自己如此厚爱,回想自己晕倒在荒野,定是被他们救回,忙仰身坐起,“多谢二位老人家搭救,此恩此徳,没齿不忘。”
说着就要下床,向二人施礼,老者忙他道:“你伤势初愈,还是莫要乱动为好。”
话锋一转,又道:“听闻近来渭城鏖战,丹城叛军势大难敌,渭城临危,小将军莫不是自渭城而来?”罗凡点头称是。
老者又道:“老朽发现你时,小将军血染征袍,晕倒荒野,所幸伤势并不甚重,只是精力颓废,伤劳过度所至,这几日昏睡,此番醒转,量来已无大碍,你即姓罗,又是自渭城而来,老朽斗胆问一句,小将军与渭城罗大帅是何关系?”
罗凡微一沉吟,见老者一脸的至诚,显然并无歹意。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姓罗,那就不得而知了,当下不好隐瞒,于是慨然道:“正是家父。”
话音甫落,登见老者双目垂泪,俯身跪倒,呜咽道:“果然是小主莅至,当真老天有眼,不致使老奴当面错过,幸哉幸哉!”
罗凡见此情状,不禁大为错愕,忙用双手相搀,诧异道:“老人家何出此言?在下救命之恩尚未答报,如何能当此大礼,岂不折杀于我。”
那老妇人立在一旁,一直未曾言语,此际也不禁老泪纵横,亦俯下身道:“小主有所不知,想我夫妇二人,在多年以前,原是渭城帅府的下人,年轻时节便服侍太爷太夫人,后来老爷荣任渭城之主,我们一直在大帅府侍奉左右。
”
“若干年后,老爷体恤奴婢夫妇二人年老,举荐我儿孝廉为虢城中郎将,准许我们随儿赴任,老奴虽不舍王爷与夫人,无奈年老,自知已是无用之人,只得随我儿到了这虢城,为因孝廉吾儿公务繁忙,老奴夫妇又不惯旁人侍奉,故令我儿到这家乡之地,修造宅院,安度晚年。”
罗凡听到这里,方才醒悟,原来此时,自己竟已经到了虢城,忽然似有醒悟,看着老者道:“你是秦伯!”
又回头盯着老妇人,拍手道:“你是秦大娘。”
二老见他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