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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琅华没有开口。
她弹《归宁》,自然想的是自己心中的悲伤和难以平复之事。这些自然是不想同眼前的人说的,不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事,而只是不想让他也难过。
她的寂寞已经由这个人分担了这样的一半。
她的悲伤就不用了。
对面的人自然不是喜欢好奇的人,楚琅华没有说,他亦没有追问。
“《归宁》是让弹的人听见心静,而不是让弹的人将所有的烦躁融合进去,以达到让人心安的目的。贫僧这样说,施主可是能懂了?”
面前的人亲自弹了一曲,给楚琅华听。楚琅华听完,自然是懂了。
楚琅华的资质和理解力自是极佳的,不然也不会虽然没有真正认认真真的学过琴,但是还是能弹出一曲《归宁》。
后来的楚琅华之所以能够在琴艺上取得如此高的成就,自然就是因为他。
如今的楚琅华想起来,自己早就忘了自己当初弹琴的时候为何忧伤。但是确记住了他教她的所有方法。
楚琅华擅长的是最为工整的工笔画,少年僧人最擅长的是水墨画。
楚琅华的画风较为婉约,画的是小巧精致的工笔画。
而少年僧人的画风较为飘逸,是有一种楚琅华无法拥有的洒脱。在他笔下的山和水都是自由的,天空中的鸟儿都好像是要飞走,在空中起飞一般。
可是楚琅华就不行,就无法画出对面的少年僧人的自由感觉。楚琅华的画就很是工整,一笔一画,在她笔下的山水房屋人群虽然细腻精致,美轮美奂,可却总是是少了一点其他的感觉,给人的感觉太过于沉闷,就像是一种被锁在画里,被禁锢住了一般。
对面的僧人看了楚琅华的画后说,“施主的心里是不自由的,施主虽然可以游历四方,但在你的心里你是被锁住,被困在这里。而贫僧虽然一直呆在这小小的白马寺,可是贫僧的心里却是自由的.”
楚琅华从前有一次,一直见对面的人不是看书,就是垂钓。觉得此事甚是无聊,就提议,
“你在这里,一直在做这些事,不如与我一起,我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场景。你来此出也有了很多年了,难道就不想看看现在的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么?”
楚琅华喜欢四处看看,那时的她觉得,如果和这个人一起去,四处走走,看山,看水,或者是只看人群,树林,小溪。
楚琅华觉得,这都极其有趣的。
可是对面的少年僧人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垂钓,继续看书,继续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楚琅华问:“为什么呀?”
是呀,为什么呢?不喜欢问别人问题,不喜欢别人问他问题,也不喜欢出去,就一直在这里。
这是为什么?
对面的人笑了笑,
“施主想去看看,是因为看的都是自由的东西,施主,贫僧已经知道了本质。物有本原。可是贫僧已经看透了,在看又有什么意义?再说了,贫僧的心是自由的,有何需去看看那些自由的东西来点缀?去看了做什么,像施主那样,去看了别人的,别的东西的自由。然后用心去羡慕么?”
对面的僧人现在院子角落的梅树下看佛经,笑着看对面的楚琅华,笑道,
“施主,贫僧只会一直待在这里,也是因为这棵树。”
楚琅华不以为意,也楚琅华无话可说,只能安安静静的看着,然后与他一起讨论这些东西。
但是他们没有遇见,没有相邀的时候,楚琅华还是继续看她的山!看她的水。也是继续羡慕小溪里自由自在的虫鱼,羡慕天上可以自由翱翔的飞鸟,甚至是羡慕山间自由自在生长的树木,羡慕人群的喧嚣。
然后做什么了?然后告诉他,告诉那个少年僧人,告诉他,外面的一切,应该去看看,和她一起去看看。
楚琅华,本来以为,自己和这位少年僧人的友谊会一直这样。
直到有一天,楚琅华来的时候,对面的人告诉她,他要走了,要去很远的地方。
楚琅华不解,还以为对面的少年僧人在同自己看玩笑,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他不是说,他早一直在这里的么?
对面的人笑了,第一次,楚琅华觉得,对面的人笑起来,当初的洒脱没有了,有的只有自嘲,无边的讽刺。但是声音还是那样,含着笑意,道,
“贫僧愿意停在这里,是因为贫僧的心里是自由的,所以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贫僧愿意陪着这棵树老去,是因为这棵树可以让贫僧安心,可以让贫僧觉得快乐。所以我愿意停留在这里。”
楚琅华红了眼,要不是她足够坚强。怕是早就落下了泪。
哭着嗓音问对面的少年僧人,一直是笑着的少年僧人。
“难道现在,这棵树不能再让你觉得心安了么?不能让你觉得快乐了?还是你的心里觉得不自由了么?”
这是她的唯一的盆友,不同于对于楚越的尊敬,不同于对于楚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