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的烦躁逼了下去。而从他手指拂过出传来细微的生物电流，酥酥麻麻，像几条丝线顺着瑶鼻钻进眼眶，刚刚欲哭未哭的泪花立刻滚落如珠。

嬴归尘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哭个够。

“我的病已经好了，素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再不会了……”

泪水的阀门一旦打开就不可收拾，阿拉耶识的眼泪把嬴归尘整个肩头都浇湿后，才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把自己的眼泪鼻涕拾掇干净。她用完后嫌弃地想扔掉，却被嬴归尘一把接过，毫无觉知地纳入怀中，完全没有洁癖患者该有的讲究。阿拉耶识乌溜溜的眼珠盯着这诡异的举动，觉得自己还是不提醒他为好。

不过，少顷，泄了点心火的阿拉耶识缜密的思维又开始发功，有点不确定地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叫我‘素云’？”

嬴归尘心里咯噔一跳，耳根再次红了，嗫嚅半晌才鼓足勇气道：“……是，世人皆识阿拉耶识，而我……独爱柏素云。”

“柏素云？”阿拉耶识喃喃念道，“我很久都没有听人交过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于你有何不同？”

“上穷碧落下黄泉，无可替代。”

阿拉耶识怔了怔，低头思索片刻，抬头冷笑道：“这个名字于你，于任何人都没有意义，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看你还是想想如何当个新巫王，如何当个好丈夫吧。”语毕，她扬长而去，连个正眼都没给嬴归尘。

嬴归尘猛然出手拽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整条左手臂都要被下来了。阿拉耶识没有回头，低垂的眼眸火星四溅，连着气息也粗了几分。

“放开！”她以从所未有的厉声斥道，同时右手用力掰开扣住她左手腕的手指，嬴归尘没有坚持，轻易被她松脱，然后看着她不耐地甩开手臂，快步离去。

收回手臂的嬴归尘攥紧拳头，两鬓青色的血管笃笃地跳，漆黑如墨如泼的眸子紧缩，慢慢染上一层戾色。

回到房中的阿拉耶识仍然心绪起伏不平，坐在床头生闷气。她抬起左手腕反复看，上面竟被嬴归尘握住红色手指印来，可见他当时用了大力气拉她。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气愤，那种愤懑就像无法用文字形容的内脏胀痛，是别人都难以体会自己的苦，无法言说。接连好几倍凉茶下腹，她又问自己：“嬴归尘现在病好了，长裙苗人也安分了，我心事已了，正该向前行……我到底在气什么呢？对了，怎不见阿琪？”

王阿琪此刻被何瘸腿看押在墨徒营地的石室里，自那日与嬴归尘肌肤相亲后，第二日一早，何瘸腿便带了人将她圈禁。何瘸腿没说什么原因，她也没问，彼此心知肚明是嬴归尘的意思。何瘸腿看在同为墨徒的份上没有苛待她，但她却在最初的羞怒与失望后，慢慢地安静下来。她从门缝里见墨田的买着轻快的步子端着药汤和鸡汤在经营进出，便知道嬴归尘的身体已经无恙，欢欣的同时又无比怨恨那人，她为他已经低贱到泥里去，甚至用了那样的手段，仍入不了他的眼。郎心如铁？可是却只对天巫软如春水！

王阿琪是细柳营的探子，还曾以钜子的妻室号令过墨徒一段时期，因此她虽被关在石室，却也能从其他墨徒哪里得到嬴归尘的消息。听说，嬴归尘病好后，就不在拒绝巫殿长老和长裙苗的提议，愿意担任巫王，很快就要举办巫王登基大典。大典之后，长裙苗复出南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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