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耶识头一次见识这白色的堡垒,它和人们传说中一致不差。外墙用坚硬的花岗岩修筑,如果不是梯形的三层平顶造型像金字塔样过于出位,没准现代人会以为是哪个超级富豪的别墅。没容她仔细端详,血巫卫带着她已经进入巫殿。在外面看巫殿像个防御坚固的堡垒,没有一扇窗户,但进入里面却不是想象中的阴暗,整个一层大殿阔大空旷,阳光从上空射下来好像江南民居中的天井,给予这层大殿照明。阿拉耶识原来以为三层殿是封顶的,现在才发现是挑空设计。一层大殿照到阳光的地方,种植了各种奇花异草,想来是南蛮巫族的药草。大殿四周布置了木质和藤制的巨大家具和摆设,每一面墙壁都精工雕刻了巫族特色的叙事浮雕。这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出10°左右,是特意为了不适应北方寒冷气候的巫师们做的“取暖”工程吧。
血巫卫拎着阿拉耶识到了二层殿的主室,没想到里面竟然聚集了不少人,且多数是官员。没等她看清楚,就被血巫卫像抛沙袋一样,从人堆外面抛在大厅中央的人群里,四仰八叉着地,摔得她手脚麻木,痛叫起来。
“回巫王法旨,天巫阿拉耶识带到。”远远传来血巫卫很屌的声音,算是对阿拉耶识呼痛的回应。
阿拉耶识勉力从地上坐起,抬眼就和殿内早就聚在一起的人群对上,人人俱各流露出怪异的神色。她尴尬地撇嘴算是自嘲,忘记了他们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她此刻披头散发,脸上包着李文吉的红色汗巾,怕不牢固又多栓了一圈,打了死结;身上穿着信王的靛蓝秀红色麒麟纹的王爷官服,官袍又大又长,拖在地上,她在衣服里简直像个衣架子要看不见了。整个外形滑稽荒诞,无怪一众官贵们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秦皇赢少苍负手站在大厅最深处,他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得出水来,朱红的火焰纹身释放着威慑的气息。对阿拉耶识这个闯入者他连正眼都不看,刀子样的眼光在群臣的身上来回巡视。他们定然在此议事,臣子们表情各异,有人恐惧、有人愤怒,有人壁上观,有人惊疑……也有人窃喜。
看来,这次君臣议事火药味很重嘛,阿拉耶识不幸在这个节骨眼被扔进来打断了他们。阿拉耶识心理嘀咕道:秦皇怕是要大发雷霆,可别拿当出气筒,我已经够倒霉的了。
想到这里再不犹豫,阿拉耶识顾不上伤痛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秦皇陪着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来搅合的,血巫卫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扔在这里。我们已经破了连环杀手李文吉的案子,凶手被我杀了……我现在就去中尉府找马荣大人销案……”阿拉耶识一边说一边脚底抹油,怎知信王的官服过长,她左脚踩在前摆上,右脚收脚不及把自己拌到在地——不过这次没摔在坚硬的花岗石地面上,有个软软的东西垫在她身下。阿拉耶识翻过身一看,赫然发现垫在身下的是皇后。她横卧在地上显然受了内伤,正在大口喘气,一丝鲜血从嘴角浸出,脸上挂着怨毒色神色直视秦皇赢少苍,这和她头一次在讲学课堂上留给阿拉耶识大气稳重自控的国母形象截然相反。皇后旁还倒着一个宫女,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怎么回事?阿拉耶识过于活跃的大脑又开始高速运转起来。皇帝和皇后之间有嫌隙,这是肯定的。上次阿拉耶识讲学时,秦皇就企图利用她讲课的漏洞来废掉皇后,只因她准备有素才免去自己与皇后的灾祸。这次皇后不知道又犯了什么事被秦皇抓了机会。“可是该死的,我莫名其妙就在这种场合现身呢,这运气也忒差了点。”阿拉耶识大呼倒霉。
只听秦皇赢少苍缓缓说道:“众卿家,皇后犯禁,买通巫殿宫女潜进巫殿偷盗圣物,已经触怒了神灵。说说怎么处置吧。”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字里行间透出的冰冷杀意令人窒息,有的人额头已经开始滴汗。这次玩大了,竟不是废后完事,竟像是要杀了皇后的情形,阿拉耶识缩在一边暗自惊心,一边偷瞧皇后,她正向阿拉耶识看来,眼里射出一丝愤懑和不甘。阿拉耶识心想这次和我没关系,我也救不了你。
廷尉张大人站出来对秦皇施礼,“下官认为皇后处心积虑偷取圣物,定然是受人指使,请陛下将皇后和她的同谋交给廷尉府,臣定然能查出幕后真相。”
一个犬戎武官模样的中年络腮胡男子也站出来表示反对,“自来没有廷尉审问皇后的先例。皇后偷盗圣药之举无非是对南蛮巫术着迷而已,纯属帝后私事,不必闹到廷尉府去失了皇家体面。臣以为先行废掉皇后,然后赐她自尽,既可保了皇室体面又不违了大秦律例。”此话一出,一众犬戎臣子立刻附和,华夏官员短暂沉默后,丞相蒙灌终于出来说话,“安靖王言之有理,廷尉府审问皇后确实于理不合。一切都交给陛下圣断。”
秦皇浮现冷酷笑意,“既然如此,皇后犯禁就当朕的家事处理,着即拟旨废去皇后之位,但她没有自尽的命。废后木氏竟敢在朕的身边安插眼线监视朕,罪不可赦。来人啊,赐皇后蚁蛊丸,成全她对巫术的迷恋。”
立刻有两名巫殿侍卫从地上拖起皇后左右架住,一个巫殿侍卫托着一个木碗来到皇后面前,木碗里装着一个不起眼的棕黑色丸子,皇后丰满圆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