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少苍果然没有失言,很快命人收拾好原来的天巫府邸供阿拉耶识省亲。阿拉耶识回天巫府邸时,嬴少苍处理朝务没有同行,但同她约定晚上要来这里住一宿,让她同以往未出阁一样,准备晚膳迎接他。想不到嬴少苍自打杀了乾达婆后,意外地好说话,原先限制出宫的命令居然就松动了,让阿拉耶识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大半。
应阿拉耶识清静自在的要求,天巫府只有前后门派了禁军驻守,府内由蒋青安排暗卫巡视,随行的宫女、黄门只有寥寥数人,都被她派到厨房做事。为了重现往日主人的风光与此间的辉煌,袭人和紫蕊两女也被派来伺候师尊。阿拉耶识在两位弟子命妇的陪同下,挨次在偌大的府邸中漫游一圈,边逛边回忆未央书院授课时,天下最出色的男子齐聚书院的热闹和充实的日子,如今物是人非,少年风流云散,徒留爱恨缠绵。阿拉耶识行到内院五大弟子居所时,手脚发凉,扶着圆形拱门踟蹰不敢进。内院外面两侧厢房住的慈心和慕容恪,里面分别是棘奴和嬴少苍的住所,转角是一间较小的杂役房,嬴归尘喜静就要了这一间。阿拉耶识闭着眼睛也能回想起当日此间的诸多往事,包括五弟子为了偷看阿拉耶识给他人的绢帛遗言打斗内讧,往事历历在目,即使不入内细细回味,阿拉耶识的眼圈已是红了。
紫蕊劝阿拉耶识回自己闺房暂歇,以免睹物伤情伤身,回头嬴少苍大发嗔怒,不让她再出宫反为不美。阿拉耶识无奈下只得收敛外放的情绪,依依不舍回了府邸正厅。因皇后回家小住,皇帝夜里也将临幸于此,府邸中要按照皇帝行宫的规格布置。不说别的,就宫廷歌舞伎人就排练了好几场精美乐舞娱乐帝后。膳食更是考究非凡,调了一队御厨过来掌勺。看着在庭院中穿梭忙碌的宫人,阿拉耶识略感苦涩。想当初嬴少苍送了众多男女仆役给自己,她曾对嬴允直和慕容恪抱怨,与其说自己倒不如说仆役们更像主子,这么多人好吃好喝的供着非把自己吃穷不可。慕容恪会错意,直接将自己在宣化的一所庄园送给她。
啊,为什么又想到慕容恪了。这段日子她完全探听不到他的消息,所有人对燕国的消息三缄其口。
“袭人,你不用告诉我慕容恪究竟如何,我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行。”也许是因为身在自己的天巫府的缘故,阿拉耶识终于忍不住再次提起慕容恪的下落。
袭人面现难色,反复绞着手帕,嗫嚅道:“师尊这是何必呢。陛下为防您对太原王心存念想,早就严令朝廷上下无关之人不得打听燕国之事。我也数次恳求王爷,他一个字都不对我说,问急了还会触怒于他——我是真不知道哇!”说完,袭人把求援的眼光投向紫蕊。
紫蕊咬咬下唇,见左右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我家大人也是被我催问太过,前几日才偷了点口风,说是慕容恪非但没有降职,反而成了燕皇慕容儁跟前的红人,总揽了朝政。”
“你说的可是当真?”阿拉耶识头一次觉得脑子有些跟不上形势,慕容恪与慕容儁分明水火不容,为何被慕容儁摆了一道反而变了肱骨之臣?
“千真万确。大家都很纳闷,大人正想方设法探听燕宫消息。”紫蕊皱眉后又展开,劝阿拉耶识道:“师尊,您如今与陛下做了真夫妻,回不去了,莫如放下前尘影事,安享弟子们的侍奉,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不也很好吗?”
阿拉耶识秋波一凝,想起自己“省亲”的真实目的,瞬间掩去心事,顺着紫蕊的话转移话题:“前尘影事如云烟,只是这心里到底不会那么快平静下来,我且题字一对留于此府邸,聊以自慰。”
宫人们飞快取来纸笔,阿拉耶识悬腕挥毫,大手笔写了三行大字,自顾念道:“小楼容我静,大地任人忙,横批‘动静不二’!”
二女弟子歪着头看一阵,将三句话反复琢磨一番后,紫蕊终于鼓起勇气请教阿拉耶识这三句话的含义。阿拉耶识笑而不言,让她们慢慢去悟其中滋味。
“这叫对联,分上联、下联和横批,分别装裱在房屋大门上。此联正合我现今心思,紫蕊你赶快寻工匠将对联刻字、装裱,晚上陛下来时就要在正厅门口挂好。”她又转头吩咐袭人去厨房和乐师处监工,晚上的宴饮不可失了天巫府的面子。
“我也乏得紧,你们自去操持,我要回从前的房间睡上一睡。”她如削葱根般娇嫩柔美的手掩着口鼻打个瞌睡的哈欠,眉梢眼角尽显慵懒娇媚之态,一股恋恋风情扑面而来。袭人与紫蕊相对打个眼色,嘴角同时浮起不着痕迹的嬉笑,秦皇对师尊的娇宠疼爱难描难述,日日索欢,任是铁人也承受不住。两女彼此会意,下午便让师尊好好在闺房中睡个好觉,否则晚上如何经得起陛下肆意采摘?
回到二楼的阿拉耶识曾住的闺房后,随身伺候的两命宫女跪坐在帷幕外,靠墙听候皇后传唤。阿拉耶识见她二人摆好姿势,伸出双手大拇指各自摁在她们的眉心处,柔和坚定地下令:“睡吧,直到我把你们叫醒。”
闪身溜下二楼,阿拉耶识的心还有些悸动。很久没有使用过瞬间催眠了,手法都生疏许多。尤其催眠在嬴少苍面前失灵后,她的自信受了打击,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