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瞄准了十六作红心，她手里的箭却怎么也射不到靶子上去。

“十五……”一路行了许久，苏锦六终于说话了。

“什么什么？”十五一瞬间便如同被点燃的焰火，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苏锦六淡淡瞥她一眼，翻身下马：“我有点事，你先走上两步，去和师兄他们一路吧。”

十五虽有些失望，却也急忙跟着下马，抓了他的袖子道：“你要去哪，我跟着你一起去。”

苏锦六愣道：“可我是要去解手。”

十五脸一红，结结巴巴道：“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只……只是闭上眼睛不看就是了。”说着说着竟理直气壮起来，“这荒山野岭的，你又人生地不熟，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我又不会走很远，就在这路边，怎么可能会丢？”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跟着。”

苏锦六难得享受了一路的清净，此时又被她缠得烦了，语气便硬了几分：“你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总要知道什么是避嫌吧？”说罢也不再管她，快步走远了。十五有些悻悻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变小，低着头拿脚尖去拨弄地上的细碎树枝。

他虽不要她陪，她却是想等一等他的。

林子里本来十分寂静，此时不知为何忽然传来指甲搔刮之声。十五心下一抖，背手便将剑拔出，见树后攀着一个熟悉黑影，一颗心便又放回到胸里头去。

“怎么又是你。上次在观云台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了吗。”

那黑影却道：“你以为你不需要？那只是你以为的罢了。”

“爹爹也说不用了。”十五道，“他的话，你总该听吧。”

“那我也可以保护你身边的人啊，比如……”黑影伸出一只骨节嶙峋的手，指一指苏锦六消失的方向，“那个人。”

十五笑了起来：“他的本事不说比我大，你只怕都要差上一大截，整个凌霄现在也就师父和几个师叔是他的对手。就算你要逗我开心，也不用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黑影却似笑非笑道：“他要是受伤了，你可不要难过啊，我的小粟儿。”

十五犹疑半晌，皱起眉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过了不久就知道了。”黑影飘飘忽忽移至十五身后，一只长臂松松搂住她肩膀，将一只青铜铃铛塞进她手中，“我再给你一段时间考虑，你想好了，便来找我——就跟从前一样的。不过你也不要拖得太久，毕竟……他身上那个追魂印招妖精的速度，可比你想问题的速度快得多了。”

追魂印？十五一惊，还想问个究竟，黑影却已经不见了。她只觉得这追魂印听着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印被加在人身上有个什么坏处。苦苦思索半晌依旧无所得，听见有脚步声渐渐近了，抬头一看，原是苏锦六已经回来，只是依旧思虑重重的样子，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苏锦六回到官道上去，见十五还等在原处，虽有些惊讶，却明白这正是十五的惯常作风，便也没说什么，托了她上马，自己也跨上马去，一挥马鞭追赶走在前头的各位师兄去了。

也并未行多远，到得最近的驿站，便见众人皆在此处休息、饮马——凌霄交好的世家大户数量极多，星罗棋布般散落在中原各处，而众人此刻正要按照原定计划分散开去，将邱真人的寿宴请柬送至各家。周祁许是已经等他们两个等了许久，一见他们便迎上前来，要了在赶集之时购置好的贺礼，递予仇冰，好让他和老五将众人所购贺礼一同带回门中去。

“既然是要回去，怎么不在客栈里就转身，偏要走到这里来？”苏锦六有些不解。

“从此处回门中有条近路可抄，虽说有些险峻，但只需一路直行，不日便可到达山后。”周祁嘱咐过仇冰让他小心，回头来一边整理马匹鞍缰一边与苏锦六解释，“他们回回溜下山来喝酒，出门时便走这条路，中途再取另一条小道拐过峰底，轻轻松松就到得山下酒庄。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不会被师父抓包？这群人酒瘾可大得很，为了喝酒，钻个狗洞、溜个后门，根本不算什么。”

仇冰也只抱了臂倚着马立着，任周祁奚落，笑笑不说话。

众人皆要赶路，也未耽搁太久，告别一番，便皆蹬上马来，向着不同的方向去了。苏锦六和周祁、十五自是要去往海家，三人乘马并肩而行，已经走出约一盏茶的工夫，却听身后有人喊叫。

回头一看，原是老五纵马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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