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婴孩的脸又变幻起来，化作青面獠牙的鬼脸，在天翻地覆的漩涡里分解离散，惊惶而愤怒地大喊——

“——他会遭到报应的！”

“——滥杀的神是会遭到报应的！”

……

“有人吗？”

听得呼唤，录渊从梦中醒来。

不该做梦的，神是没有梦的。

窗外天光已大亮，小院里一丛翠竹的影子摇摇晃晃，透过窗纱映到房中。录渊看着那簇不安分的影子，安抚一般伸出手去。

风停了，影子终于静下来了。

被委以看家大任的账房先生李巷答应着前去开门。

门外立了个白衣公子，衣上隐约见得暗纹，是个富家子弟：“在下中原海家二子海潮，听得此处住着一位高人，一路询问，方寻到这儿来。不知这位高人能否拨冗，与在下见上一面？”

这名叫海潮的公子言语间听得恳切，手里却握把扇子随意摇着，带些轻浮形容。

“您要找的人如今不在。”李巷规规矩矩鞠上一躬，便要关门，“您再等个几日再来罢。”

海潮有些失望地转身，却自门缝里瞥见什么，脸上的表情便与脚步一同凝固住。

“等等。”

李巷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我改主意了。”海潮道，“我要找的人，是庭院里那位。”

李巷回头看见给庭中绿植浇水的录渊，有些犹疑地过去请示了一番。录渊只淡淡说了一个“不见”，连问问要找他的人是谁的兴趣也无。

那厢海潮却深深一拱手，高声道：“未池碎花手，绝世闺冉乔。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录渊心头一颤。

“自未池一战，世上已无闺冉乔。”他直起身来，轻声道，“你请回罢。”

海潮心一横，朗声道：“在下为暗影门第四十六代传人，虽未见过老门主，但有铃铛认主，无论如何绝对不会认错。”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兀自颤动着的青铜铃铛：“弟子无用，如此迢迢来寻老门主，是想托您帮在下一个忙，解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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