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六终于没忍住，笑了。

“这小崽子护食。别管他。”流火从面具摊上挑了一个面具轻轻放去苏锦六面上比了比，漫不经心地对持灯吹声口哨，“去，自己找小姑娘玩去。”

持灯心头连遭重创，胸中莫名火起，眼角忽然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伸手就是一指：“小姑娘？你说她？”

流火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眼神陡然一暗，回头来剜持灯一眼，直接把手上的面具捂他脸上了。继而又言笑晏晏地对苏锦六道：“我看这个摊上的面具挺好的，不然你也买一个？听说明儿个中秋，这边的习俗是戴面具上街晃悠。来北峪一遭，入乡随俗倒是有必要的。”

苏锦六自是说好，一副乖巧模样转了身便跟着去选面具了。

持灯手忙脚乱地将面具戴好，再去看那站在街对面的小姑娘，却发现她早就被来来往往的人潮淹没了。他踮了脚想再看仔细些，却觉得后背冰凉。

流火倚在面具摊子旁边，嘴里跟那萝卜调笑着，定定盯着持灯的眼神却跟狼一样，幽幽闪着绿光，分明是要杀了他的模样。

持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护食的哪里是他！

流火护食的凶狠劲可比他厉害多了！

海家这小姑娘以后只怕有罪受了。

虽已值深夜，长街却也依旧灯火通明，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虽有些喧嚷却也融融泄泄，正是极好的闹市风光。然忽听长喝声四起，马蹄与长靴踏步声生硬闯入，官兵手持刀枪火把匆匆穿街而过，面色冷肃凝重。

细细分辨，口中喊的竟是“抓刺客”。

“刺客？”

持灯靠去流火身边，小声道：“姐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红绡？”

流火思索半晌，果断地抬起头来。

“应当是。”

苏锦六没反应过来：“红……红绡？你也听过那个故事？”

这下反倒是流火和持灯愣了：“什么故事？”

“啊……就是那个，有两个瞳孔的……红绡。林冉。”苏锦六讶异道，“难不成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持灯嘻嘻笑道：“你都看到传说里的金乌了，区区一个红绡算什么嘛。”

流火瞪他一眼，心里盘算三两回，转身去问苏锦六：“你这故事听到哪里了？”

苏锦六那日喝酒喝得脑子晕晕乎乎，老九讲的王室秘辛他其实不记得什么了，只得如实相告：“那红绡和纪王的身世晓得一些，然后……就只知道他们俩是在花楼里遇到的了。”他脑中茫茫然，“难不成你跟他们有什么联系？那给纪王出主意的高人是不是……”

他突然想起老九说的那高人名字里头有个“乔”字，正要道是自己记错了，却听得流火问：“主意？什么主意？”

“给纪王换眼睛的主意。”他将纪王复明的法子囫囵说了一遍，有些艰难道，“虽然玄乎得紧，可我听着觉得挺像你的风格。”

流火听着，神情越来越凝重。苏锦六都以为她要生气了，却见她恍然舒了眉头，一双眸子秋千一样荡过来看向他：“你忙是不忙？”

苏锦六其实想说自己挺忙的，可他偏偏摇了摇头。

“那就跟我去一个地方罢。”

“去哪？”

流火粲然一笑，伸手指向王城深处。

“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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