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提着彩雀走入灶房的白落,白约忽然一声感慨,说道:“这两年我走遍大山,终于是寻到这只,算得上是彩雀中之佼佼者,寻常山猫都不是其对手,身形矫健,色彩艳丽。彩雀孤傲不群,一生只寻一只伴侣,只产一窝卵。除非雌雀产卵,彩雀成对,如浪子游曳与群山之中,极其难得一见,性情机敏,更是难获。我与它对阵已有数月,数次险些便捉住了它,它亦数次陷我于绝地,一旬前,我于山北布下天罗地网,以败兵之势,对其骄兵之态,今日终于一举将其擒获,快哉!如今将入腹中,见它觳觫之态,却又有些于心不忍呐。”
怎么?惺惺相惜了?谢璇连忙开口道:“白大哥说的对,能与白大哥对弈数月不落下风,不愧为鸡中之王。如今落得入人口腹,一命去也,呜呼哀哉?世间再难寻也!何不与其冰释前嫌,交与小妹,小妹定叫世人仰望其姿,亦叫世人知晓,世间还有白大哥之英雄人物!”
“唉,成王败寇,不过如是!”白约仰天叹息一声,咋看有些惺惺作态,不料却是真挤出两滴眼泪,顺颊而下。白约望向灶房,眼神一凌,喉头微动,悲怆大吼一声道:“多放辣!”
一声吼出,谢璇险些为之倾倒,愤愤一挥衣袖,不再说话,这厮表里不一,就未曾说过真话,狡猾得很。白约略微整理了一下情绪,转头对几人说道:“老头如今应该在内室,待我为几位引见。”
“有劳。”
别野不大,甚是简陋,穿过篱笆,再过主厅,便是内院。内院对称植了几株巨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是极佳的遮阴处。一侧有石桌石凳,和些许茶具,样色古朴颜色厚重,似乎有些岁月了。内院左右两侧皆有草舍,想必应是这师姐弟的居所,一目了然,左侧居所门前干净整齐,右侧居所则杂草横生。
而正前方处,应是内室了。这幢草舍相比要大不少,进去一看,并无装饰,窗台上摆了几盆花草盆景,怕是这内室唯一的点缀了。白约带几人转过屏风,一老者侧坐于台几后,一手扶额,一手握卷,对几人到来浑然不觉,竟有几分意境。
白约未曾行礼,大大咧咧在一旁坐下,指着坐垫对众人说道:“随便坐,随便坐。”
山中居士还未发话,谁敢乱来,谢璇白了一眼白约。随着爷爷恭恭敬敬地遥对这居士躬身大礼,行礼后,谢机并未说话,只是待立一旁。谢璇疑惑地看了一眼爷爷,旋即乖乖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显得甚是乖巧可爱。古有贤君盼名臣,三顾无功而不馁,野士榻上安睡,贤君门外枯等,待其终醒方相见。如今山中居士手不释卷,看的入迷,谢璇知爷爷未出言打搅,想必是执先贤之遗风。
白约自顾自将白诩身前的茶水倒完喝了,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三人,又看了一眼怡然自得的白诩,嘀咕道:“装模作样,猫走过你都知道,俺就不信你不知道有人来了?”
白约便用力地在桌上敲了两下,白诩装作恍然惊觉的模样,将书放下,双眼微闭故作深沉道:“你这逆徒总算是肯回来了?”
“逆你个大头鬼啊。”白约眼珠儿一翻,说道:“您老今儿个吃错药啦?”
“咳咳!”白诩咳嗽一声,转过头,又是一个假意方看到有客来访的样子,惊道:“咿呀,你这逆徒,有客远来,何不早说?老朽方才读书,读的有些入迷了,未曾相迎,多有失礼了。”
谢机这才再施一礼,说道:“老拙荆州南阳人士谢机,突然来访,居士莫要怪罪老拙才好啊。”
“岂会岂会!”白诩连连罢手,对三人说道:“老朽一届山野村夫,姓白名诩。寒舍简陋,多有不便坐吧。”
谢机携谢璇坐于桌前,史阿则如往常一般,侍立在侧。坐定后,谢机遂问道:“不知居士方才所读何书?”
“列异传。”白诩说道。
“居士学富五车,阅览驳杂,此书老拙也有所闻,写的是鬼神志怪之说。”
“不错,列异传晚于山海、神异等,却是世人终信鬼神之说的关键之作。因此书为帝王所写,更是大力鼓吹神仙道术,对鬼怪亦有描写。与山海、神异所不同之处,并非一笔带过,更多了些细节与故事。就像与人辩驳,有理有据。”
“居士喜爱这些书籍?对这些可颇有研究?”
“当个故事看看罢了。”白诩笑道,将书合上随手放在一旁。
谢机看了一眼书,犹豫片刻,未下决心深究。话题转入他处,说道:“老拙今日前来,就是感念居士当年援手之恩。”
白诩高深莫测似的笑了一下,说道:“援手说不上,老朽也没做什么。”伸手摸了下茶壶,对白约说道:“喝完了也不知道添上,毫无待客之道,还不煮水,重添新汤。”
水依旧在小炉上温着,白约只需倒了旧茶,再添上新茶就够了。屋外突然传来鸡鸣声,甚是凄厉,白诩眉头微皱,问道:“你将那彩雀捉住了?”
白约嘿嘿笑道:“赶巧了,老头你今日大寿,我刚好捉住了它,今晚你有口福了。”
白诩摇头道:“眼看你也是快要加冠成人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