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终究不是那个坚定的人,张清也是,我们都被改变了。
父亲的出走改变了母亲,母亲的偏激消极改变了少年时期的我,以及……当年朝气蓬勃的张清。
这一切怪谁呢?是母亲的偏激,还是我的懦弱?
在我高三那年认识了转校生的文颜。她性子直,也爱打抱不平,有一次,她看见我手臂上的淤青,就问我是怎么弄去的,我当时没多想,犹犹豫豫地和她说了实话。
这是母亲打的,对于母亲我总是默默忍受又无可奈何,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十多年都没回来过一次,那时候母亲常对我说的话是“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凭什么要我一个人来养?”
当时的我就觉得她肯定是压力太大了才对我发发牢骚,一想到母亲这些年带我不容易,我也就尽量不和她吵,尽量忍受她的讽刺。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忍让不仅没换来她的体恤,反而让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严重了。她对我不再是冷言热语,而是出手打人。因为手上没轻没重,所以也没少弄伤我。
母亲见我总是默默忍受,也慢慢地就将打我发展成了习惯,她常说,父亲的出走就是因为我,因为我是个女孩,而父亲却一直希望母亲能生个男孩。
文颜知道后就对我说:“你父亲的离开不是你的错,而且你父母都有错,是他们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导致的。”
我回去后和母亲重复了文颜的话,我跟她说“这不是我的错,都是你们的思想太封建了。”母亲不仅反驳了我,还说这不是真的,是文颜看不起她才这么跟我乱说的,甚至还让我跟她保证以后不会再跟文颜玩,不会再听文颜的挑拨。
我以为我的认错可以让这件事情过去,但是我发现是我错了,她想要的不光是我的道歉屈服,还有人的同情。
她第二天跑去了学校,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跪在文颜面前,求她放过我们母女。
文颜当场就吓傻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没想到,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会说出那番话的。
之后的家长会,母亲去了,文颜的妈妈也去了。
据说,我母亲一逮着机会就和文颜的妈妈说我们家是多么多么不幸,说父亲是多么狠心扔下了我们,说她将我拉扯大是多么的不容易。
说得好像别人不同情她就是对不起她对不起社会似的。
不知道逢人就说的母亲到底和班主任说了什么,反正我受到了班主任特别的照顾,座位被移到离讲台最近的位置。
一时间班级里议论纷纷,同学们都在想,老师到底收了我们家多少好处。其实,我母亲只是利用了人最基本的善良。
我和文颜还是好朋友,那件事并没有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之后发生的事比先前的要恶劣许多。
班主任受不了同学们看她时总带着一点鄙夷的目光,于是在总在上课时问我问题,拿我开涮。好像这是我接受她的关照时理应一同接受的压力。
当然,这个位置不是白得的,我的成绩必须挤进班级前五才能保住这个位置。
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最不缺的就是学霸,别说是前五,我能待在前十不被人挤下来就很不错了。
因为我的成绩一直没有起色,老师不得不将我调离那个位置。
但是母亲知道后,又来学校闹,非说我成绩变差是文颜弄的,害得文颜转去了一班,我又坐在那个位置,只是没了文颜后,我在这个班里的朋友更是少得可怜,每天除了上课也就只有看书做题打发时间了。
文颜的新同桌叫张清,一个挺清秀活泼的人,他提出他可以帮我们传信。
他说他最见不得两个人近在咫尺却说不了话的无可奈何。
之后,我们三人很有默契地在放学回家的那段路上一起同行,尽管同行却不是并肩的那种。文颜和张清走在前面,我默默地跟在后面,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常常能在巷子的拐角处看见文颜转过头来看我,我想,她是看看我还在后面吧。
这之间,有一种残酷的温情。
一个月后,张清跟我说,我的母亲可能是生病了,得了精神病,时好时坏的那种,他说他以前见过几个得这种病的人,就和我母亲的情况差不多。
我记住了张清的话,并将这当做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根可以让母亲变回正常人的稻草。
只是我没想到,这根稻草不仅害了张清,也害了文颜,甚至害了人。
那天下午,母亲接我回家,张清突然从学校走出来,劝我母亲去医院里看看,如果真的是这种病就要尽早治疗。
偏激的母亲觉得张清是在咒她,一气之下将张清告到了政教处。
她和老师说,张清小小年纪不学好,还胡搅蛮缠。
张清辩解称自己关爱同学,并没有做错什么。
母亲不服气,将精神病的事情抖了出来,甚至问我是不是张清胡搅蛮缠说她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