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候放过自己了,我想。
我的前半生一直被母亲牵绊困扰着,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一味的躲避是没有用的,要想彻底摆脱她,就只能拯救她,只有她变得正常,我也就得救了。
对于她的病,我想过医治,也真的治疗过,可是……就是因为那次治疗害得她躺在病床上,害的她得用各种红色黄色的液体,通过管子她的身体来维持生命体征,而我就只能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哑口无言,甚至连走进一点的勇气都没有。
我明明请了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来治疗她,而我也在旁边寸步不离地盯着,我以为这次治疗能还我一个正常且又满足我一切对母亲的幻想的她,但上帝却跟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关于母亲的玩笑我一个都开不起,我原本信心满满,以为不会出现意外,可是这意外,还是发生了。
医生的治疗进行到一半时,母亲突然情绪失控,意识慢慢逃离苏醒,身体也开始扭动,摇摇晃晃地好像要坐起来。我知道她马上就要挣脱心理医生的控制了,也知道一旦让她挣脱控制将意味着什么。
我在旁边惊出一身冷汗,别过眼,不敢看。
出现意外后,医生尝试着用各种方法进行挽救,企图让她平静下来。但这些方法对她都没用。我站在旁边也只能干着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集,看着她干裂的嘴唇颤颤地张张合合,放在扶手上的手也微微移动,颤抖。
那一刻,我是真的感到害怕了,我一直觉得我很恨她的,但我又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很希望和她和解的,从小缺失的父爱让我无比看重亲情,和想要修复与她之间的关系。
可是上天似乎不想给我这个机会。
母亲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她的反抗意识也越来越强烈,对于心理医生来说,只有反抗意志坚定的病人是最不好治疗的,因为医生在治疗的时候,很难控制他们的意识,也无法正确的进行引导。
毫不意外,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坚定的一面。
治疗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好转,母亲还是一直挣扎,身体也随着头部的摇晃一直扭动着,像是一只在尽力挣扎,企图逃脱捕兽网的猎物。
她的挣扎似乎一直在向我们传递着一个随时会脱离控制的信,而事实上,她的意识也渐渐不受心理医生的引导。
最后实在没办法,医生在我的同意下强行控制了母亲,而母亲却因为意识不够强烈无法被心理医生唤醒,直到治疗结束也仍然处于被催眠的状态。
治疗结束后,我看着治疗椅上半躺着的母亲,只觉得脑袋一阵天旋地转,我心里搭建了这么多年的幻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我的情绪也近乎崩溃。我如疯了一般地扑上去,拼命地摇晃着母亲的身体,渴望借助外界的力量唤醒她。可是没用,被控制意识不够强烈的人,本身就存在着失控的情况,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很不幸的被我遇上了。
“你冷静一点,这是本身就可能出现的事故,我会尽力唤醒你的母亲,不过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一点……”
那位治疗我母亲的心理医生将我拉开我站着冷静一会儿,自己准备下一步的唤醒,但我不敢看接下来的意识唤醒,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我踏出治疗室之后慢慢地关上了,就像悄无声息的在我心里也关上了一扇希望的门。我总是下意识的选择逃避,好像离开了那个房间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像关上一扇治疗室的门,就可以将刚才发生的意外全部隔绝在里面一样。
可是,我也是心理医生,我很清楚母亲的情况,我知道依母亲现在的样子看,很不乐观。
我治疗过很多患有各种心理疾病的病人,也确实会碰到一些意识不够强烈的,他们也像母亲一样在治疗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失控,但那种时候我都会立马放弃治疗,对病人进行唤醒,如果病人能在唤醒时冷静下来并跟随心理医生的引导走,那一切都相安无事,但……母亲就不是这种,她在唤醒时出了意外。
这种意外出现的后果怎样,谁都不知道,她可能会被唤醒,也可能一直都这样了。
我出了治疗室之后才发现我哪里都不想去,哪里都不敢去,我怕母亲真的出什么意外。我只能背靠着治疗室的门,好像以此能寻求到依靠。
周围很静,独立分开的治疗室没有普通医院里的氛围,那种嘈杂又安静的感觉。
在这里就只有静,可是也因为太过于安静才让人感觉到不安,静到能让人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就很恐怖,虽然我一直喜欢安静的环境,但有时候也是真的吓人。
尤其是在周围没什么人影,又极度安静的情况下,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钟表每秒运动的声音,但这两种声音重叠在一起竟然也是出奇的和谐,竟让我有一种恍若梦境的感觉。
但那个急促地在胸腔里面跳跃的力量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终于,我崩溃了,背靠着门一点点滑落,最后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