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
阮衡一怔。
嫣子非,是因为听到那个名字吗?可是,他的记忆里从来不曾有这个人啊!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自己这一千年来冷眼旁观,在生死攸关之际,也变得迟钝了吗?
不,不可能!
“你是?”雪夜这才看到那位白衣男子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
“我叫司梦蝶。”少女甜甜一笑,“你是雪夜姐姐吧,我早就听说你的故事了,宁死不屈,宁折不弯,用情专一,真是世间少见啊!”
雪夜一愣,这个半夜突然出现的少女,竟然对自己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们究竟是谁?”
“这位是续梦楼的楼主,来帮你续梦的。”没等阮衡说话,司梦蝶抢着答道。
“续梦楼的楼主?”雪夜闻言目光一亮,然而,旋即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既然是楼主,应该早已经知道令牌易了主,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目光抬起,云端城的月色不是很明亮,下面有太多的灯火辉煌,夺了它的光彩,然而,那个人却从八年前的相遇之时,便已深深镌刻入骨,怎么都无法抹去。
那一夜,他从雪地里走来,一袭白衣染血,头顶上落满了雪花,黑色的龙泉剑握在他的手里,有些细微的颤抖。她站在雪地里,流出了的泪水结成了冰,她颤抖着,仿佛看见一个死神正在走近,然而,那个死神,却是她在漫无边际的天地间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那一刻,她决定,就算是死,也要抓住他不放。
“大哥哥,救救我,带我走吧!”
在徐暮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的时候,冻僵的小女孩突然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她拼命的挣扎着,踩过深深浅浅的积雪,死死抓住了随风扬起的衣角。
青紫的嘴唇颤抖着,小女孩眼睛里的生命之光渐渐暗去。
徐暮风迟疑了一下,抹了一把剑刃,有星星点点的血滴下,落在洁白的雪里,红梅一般耀眼。
就在一刻钟之前,他刚刚经过一场厮杀。
忘川的边上,他刚刚祭拜过父母,却见周围沉静的积雪瞬间腾起,如一片片冰雪的巨龙,瞬间向他涌来。
“到现在他们还不肯放过我?”那一刻,他的眸中迸射出冰冷的杀意,然而,手中龙泉剑一挥,凛冽杀意顿时弥漫在雪海之上,只听噗噗几声,那些暗藏的杀手便人头落地,冰冷的冰川之上竟然也溅上了一蓬蓬鲜血。
血,染湿了纸灰。
徐暮风冷冷一笑。
十年了,他不再是那个雪地中任人宰割的孩子,他的剑,已经可以轻松夺去任何一个武林高手的命。
看着那个几乎冻僵的小女孩,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他看到了游苍雪对着倒在雪地上的他冷笑,诅咒他的一生都将充满黑暗。
“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女孩颤抖着,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脱下自己的长袍,徐暮风将她紧紧裹了起来,看着仍然没有半分知觉的躯体,他伸开双臂,将那个女孩子紧紧搂在了胸前。在那样的一个黄昏,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那个人的温暖,从此,千山万水,时光流逝,她再也不曾忘记。
“你们一定见过暮风吧,暮风呢,他怎么样了?”颤抖着嘴唇,雪夜轻轻道,既然续梦楼的楼主已经找到了这里,那么,他肯定已经找到了拿令牌的人。
“他快死了。”阮衡淡淡道,眼神中没有半分怜悯之意。
“哦。”然而,雪夜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她反而长舒了一口气,“那么说,他还活着!”
阮衡一时无语,千百年来,作为六界第一公子的他一直躲在紫竹林喝酒,竟然连当下女孩子的心思都摸不清楚了。这样悲伤的预言里,她竟然能看出希望。
雪夜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么说,那个人射中了他。”
碎梦箭穿心,一切前尘往事尽皆成灰。
忘了那些惨痛的回忆,他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重新开始?不管他的日子还剩多少,有他的地方,她就要一直走下去。
“没有。”阮衡摇了摇头,“你送给他的令牌救了他一命,也差点儿害死他。”
雪夜一惊,脸色霎时苍白如雪。
他,竟然没有忘记?
那夜,即将出阁的少女守着梳妆台前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双手捂在胸口,仿佛有一只小鹿在那里不停地跳来跳去。她盯着梳妆镜,不停地更换着自己的妆容,想象着他可能喜欢的样子,然后,她就看了那个人,那个名叫嫣子非的人。
嫣子非坐在窗户上,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翘起一条腿,泛着红晕的长发瀑布般垂下,长发后是一张极其妖异的脸,那张脸带着邪魅的笑,在夜色下有着让人沉沦的力量。
他说:“雪夜,嫁给我吧,你别忘了,从你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我就一直爱着你。忘了那个徐暮风吧,如果我没猜错,徐暮风今日行色匆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