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蓑衣老者在说完那话之后确是又一回头,旁若无人的瞧着鱼竿。
穿了鞋袜,徐云天轻步向着老者所在溪湾处走去,唯恐踏草声惊到了河中的鱼儿,扰了老者垂钓。
要说公子殿下怕了,确是说不上,只是也算接触了半片江湖的他多了几分谨慎。这天下这么大,明面上老瘸子这样合一境的便是不世高手了,可暗地里说不准哪个山脚旮旯就隐居了几尊入通幽的世外高人呢。
高人总是喜怒无常的,行走江湖总得多个心眼不是。
还记得在天南上到一个穷到连山门都没有的小门派,上上下下老小加起来不过十几个人。他和瘸子上去蹭吃蹭喝,一顿饭吃了别人整个门派半年的伙食开支,最后别人忍不了了起了争执,斗一场下来十几人都躺在了地板上。
而后小山门后厨的厨子看不下去出来了,那是一个浑身都冒着市侩气息的家伙,初见第一眼徐云天只觉得他像极了大街上杀猪卖肉的厨子。持一把厚刃菜刀,只轻轻隔空一刀便断了公子殿下的裤腰带。不过那人也好说话,只让徐云天留下十两银子离开便可。
那也是徐云天整个天南行中唯一一次遇到琢磨不透的人,一柄菜刀隔空轻挥,不见风也不见血,就断了他的衣帛。现在想来,若不是当初有老瞎子在身后站着的话,指不定他们还下不下的了山呢。
老瞎子是通幽,也只有通幽境才镇得住那种世外高人了罢。
徐云天凑近了老者,屏住了呼吸顺着鱼竿望去。鱼竿倒是简陋至极,就简简单单一支细竹竿,削去周边分叉,又在头上系了一根蚕丝,再配以一颗直铁钉便成了。
等等,直铁钉?
徐云天再度看了两眼,一看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那鱼钩竟然是直的,就连铁钉上的铁锈都没有除去,铁钉长约三寸,比那‘玉龙’还要长上两倍。在铁钉的重量下将整个蚕丝鱼线都给绷直了,徐云天生怕水流若大一点这线直接就断裂开来。
这老先生还在钓鱼?莫不是无事来消遣的吧。
不由轻声说道:“老先生,你这蚕丝铁钉钓玉龙,却是事不可为啊。”
老者听后轻轻抖了抖鱼竿,引得溪底砂石一阵翻腾,头也不回的道:“为何说事不可为?”
徐云天心中好笑,道:“虽说小子对钓技不是很了解,可这直钩钓鱼,三岁孩童都知道甚是荒谬。这天底下有打鱼的,网鱼的,捞鱼的,无一不是在渔具之上束以弯钩。再者老先生要钓‘玉龙’,不觉着这直钩未免有些太大了么。”
蓑衣老者听到之后并没有多解释,只回了一句:“公子殿下没试过直钩又怎知道钓不上来?尚且三岁孩童还知道古有姜太公钓鱼使直钩,愿者上钩,我学那姜太公又如何?”
徐云天听后一愣,暗道这人怎么知晓自己的身份,莫非是那公子彦的人追上来了不成。遂即又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周边山林中有半个兵丁埋伏的影子。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姜太公钓鱼?老先生说的鱼莫不成是指我?”
老者并不答话,只仔细看了看水面,而后持鱼竿的手又忽而一抖,顿时那直铁钉透水而出、跃向高空,又在空中转了个弯狠狠的扎进了溪水。一声沉闷的响声传出,却是不知扎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水中那东西疯狂挣扎了几下,溅起阵阵水花。老者又提起了鱼竿,往岸上一甩,一个长约七八寸通体通明的活物砸在了草地上,徐云天寻声望去,却是一尾‘玉龙’。
七八寸长的玉龙,莫不是这溪流中的鱼王吧。
公子殿下心服口服,他想过直钩钓鱼,却没想到是这么个钓法。便抱了个拳道:“老先生思路清奇,想常人不敢想,是我看的短浅了。”
蓑衣老者一把将鱼竿弃之一旁,不去管挣扎不停的鱼王,摘下头上斗笠起身作辑,道:“贫僧法明,见过公子殿下。”
这老者头上九个戒疤,却是一个和尚,胡子眉毛都掉光了,看上去怕是有七八十岁的高龄。
徐云天一惊,自古和尚作辑,不是要钱就是要地,他可受不得这一拜,忙到:“不敢当不敢当,大师年岁已高,再拜晚辈岂不是折煞我了。”
老和尚法明收了作辑的手一笑,不明不白的道:“公子殿下当得起我这一拜。”
又侧了头望向徐云天身后的老瘸子,道:“严青,见了我这师傅,连问句好都不愿了么?”
老严头却是不着痕迹的抓住了那破烂柳木杖,眉头紧锁,如临大敌。
徐云天惊鄂,随即惊鄂又变成了震惊,道:“老严头,这是你师傅?!等等,你持柳木杖干甚,你莫要告诉我你与你师傅有仇!”
严瘸子脸色凝重,轻轻拨开徐云天的身子,道了句:“公子爷,待会儿你还站远些,我怕发力太过伤着了你。”话语间这轻轻一拨却是将徐云天拨开有十几丈远。
相对于老严头的脸色凝重、眉头紧锁、如临大敌,持杖以待。那和尚法明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两手空空,浑然不将严瘸子放在眼里。
两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