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来镇里有河流过,沿河岸北上,便是县衙。√
县中心的丁字路口,筑着个赤柱青瓦的大院,院外两扇红门,上悬一块匾,鎏金大字写着“普乐县衙”,左右两联:“爱民若子;执法如山。”
方月驻马门前,将衙门口打量一番,只见大门紧闭,没有一点声响,他下马上前敲门呼道:“有人吗?”
半响,衙里没人回应,门又推搡不开,方月只得作罢,回顾四周,见一乞丐蹲在街角,此时虽是早春,天尚寒冷,那乞丐蜷作一团,瑟瑟发抖。方月见了,从马鞍布袋里取出几块干粮和一张麻袋,手拎着朝乞丐走去。
乞丐接过方月递来的东西,满心欢喜,将身子塞到麻袋里,就着寒风将干粮吃得津津有味。
方月等他将半块馒头咽下,伏身问:“这位老伯,县衙今天为何没人?”
乞丐说:“这里没有老伯。”他说着,将麻袋往身上拢了拢,又拈起一块干粮,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方月讪讪地问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乞丐噙着馒头,嗫嚅道:“叫我臭要饭的就行,反正你心里也这么想。”
方月问:“这是为何?”
乞丐说:“我怕别人叫我老伯惯了,再来一人叫我臭要饭的自己接受不了——所以”他将嘴里馒头咽下,缓缓地说:“所以,千万别给我尊严,否则我怕吃不下饭。”他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方月只得改口:“好吧——臭要饭的,我问你,今天衙门为何一人没有?”
乞丐说:“今天周末,衙门不上班。”
方月一怔,低声骂道:“这群狗官,平日里百姓苦于劳作没空找衙门办事,他们乐的清闲,假日里百姓有空找衙门办事他们也乐的清闲!”
乞丐懒得搭理方月的牢骚,他抛个白眼:“他——他管你死活,切!”说完便低头又自顾吃起干粮。
方月无奈地耸耸肩,回身上马,想要在县城逛逛,捱到明日再说。
一条长街,纵贯普乐县南北,街边小店鳞次栉比,甚是热闹,方月走马街上,不觉就到了一处高楼。
高楼,翘檐碧瓦,艳旌飞舞,上书“怡红”。
方月见了楼上招牌想来是个鸡店,他生平最好这口,便楼下停马,楼里赶忙跑出来两个小厮,一个接过缰绳,扶方月下来,将马细细打量,赞不绝口:“好马,好马!”说着便牵到一旁栓了。另一个小厮满脸堆笑,躬身作出个请的姿态,引方月进去。
方月前脚进门,后脚还未落实,门里便跑出几个水粉姑娘来,这几个姑娘又水又粉,嫩不可言,她们伸手将方月的衣袖捻着,嘴上嘤道:“哎呦,这位爷,进来喝酒还是住店啊?”
方月反问:“外面太阳这么大,你说我是喝酒还是住店?”
其中一个头戴碧钗的姑娘将先前问话的姑娘搡到一旁,嗔道:“客官大白天来自然是要喝酒,那还用问!”她又用媚眼瞧着方月,扬起脸来讨好:“我说是吧,客官?”她说到“客官”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拐了个弯,向方月抛了个媚眼。
方月淫笑着将碧钗姑娘揽在怀里,那姑娘身子软得很,真是秀指无骨,佳体无尖,他看着怀里姑娘,轻笑着说:“还是姑娘懂我,烦劳快些找个雅间,还有正事要办!”
碧钗姑娘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方月的鼻尖,她满脸春色:“莫非客官与人家还有公务要办?”说着,从方月怀里挣出身来,依依不舍地找房去了。
不多时,那碧钗姑娘又回来,引着方月找走上楼去,楼上是一条走廊,碧钗姑娘捻着方月宽大的衣袖,向廊尾走去。
走廊两侧皆是些推拉的木门,上面画些淫花艳朵,娇艳欲滴,挪步缓缓走过,有些半掩留缝的门里,尽是男男女女饮酒作乐的景象,一路上欢声笑语,言辞恣谑。
此起彼伏的欢爱声在方月耳畔响过,一阵热风似的直往他脑袋里钻,碧钗姑娘寻一处幽室将门缓缓推开,迎上笑脸方要言语,方月已把持不住将她推进房里。
雅间的墙壁被漆成粉红,窗上挂片帘纱,营造出幽昏的气氛,窗侧摆一张小桌,桌上放有三盘下酒小食,两盘点心。方月那还顾上看这些物件,直把碧钗姑娘压在地上,上下齐手就要给她快活。
首先,方月是个人,其次他才是个“什么”人,而人都有欲望,哪怕道士和尚也未能幸免,他们苦苦求道,飞升即是欲望,他们求一世快活,方月求一时快活,他们是大欲,方月是小欲。
小欲未必就容易满足。碧钗姑娘被方月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借势一滚,反伏在方月身上,用朱唇给他个蜻蜓点水的吻,用玉指轻抚着方月的脸道:“公子,外面太阳这么大,还是喝些酒散散火吧。”她说着,起身将酒倒在杯里。
一壶好酒,二两银子,三杯不醉,十分破费。
一个人饮酒是件极无聊又难以为继的事情,因为既没人聊天又没人见证酒量,而与异性饮酒,虽是两人,却是更无聊和难以为继的事情,因为与饮酒相比,还有更妙的事情可